窮人

　　（小小說）

　　窮 人

　　李景寧

　　早晨天剛亮，渭河邊的山建設啃了幾口乾饃，拿上瓢在水桶舀上半瓢水喝了，就騎上電動車和鄰居李文革去咸陽公園那邊“釣魚”找活干。妻子馬蒙也起來了，開始給孩子做飯，給老娘熬藥，給老爸按摩小腿肌肉，開始了新的一天生活。

　　山建設和李文革在咸陽湖邊的公園畔，與上千人混雜在一起，等着有人找他幹活。山建設主要是泥水匠。李文革主要靠干體力活，比如搬個磚頭，和個水泥，或者拉架子車，拉個土方。因為倆人是鄰居，所以關係密切，經常是山建設和李文革車馬不離套。因為這裡最近大拆遷，所以生意特別好，每天管吃管喝一天下來能掙100多元。

　　上午10時，一個女人過來說：“大哥，你是不是經常到我們古渡村幹活？”山建設說：“就是的，我們到你們村高大元、潘新民家干過活。”女人說：“好，今天就給我家蓋房。房子不要結實，簡單些，主要是城市改造，我們村馬上要改造，我們必須在改造前多蓋點房子，能多賠償些錢。”“妹子，請放心，我們經常給人蓋房，沒有出過事情。”於是，跟着女人的電動車，他們來到古渡村東邊的突擊蓋房區域。這裡如火如荼，簡易的房子紛紛拔地而起，瘋狂蓋房，成為咸陽湖邊一道風景線。

　　傍晚，山建設的妻子馬蒙累的滿頭大汗，坐在小凳子上擦汗。這時，她聽見老人的屋子電視播音員飄來一個不祥的聲音。“今天下午，我省咸陽湖古渡村一戶在建的二層樓房發生垮塌，當場造成一死五傷，具體情況請連線我們的記者趙璐。”當山建設妻子快步走近電視機旁，但是這條新聞很快過去。馬蒙立即心裡發毛害怕起來。她擔心的是山建設和李文革在這邊幹活，如果是真的，今後的日子怎麼辦？

　　馬蒙立即撥通了山建設的手機。結果，手機處在電話無人接聽狀態。是不是他正在幹活？是不是他沒有聽見？是不是真的出事他為了救人把手機忘在那裡？馬蒙心裡愈發擔憂起來。接着，他給李文革打手機，李文革的手機通了，答道：“嫂子，建設哥在工地好着呢。”馬蒙說：“那你哥手機咋不接？”李文革說：“他正在忙着呢。”馬蒙放下電話，感到李文革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更是放心不下，急得在院子轉圈圈。

　　晚上都十二點了，山建設和李文革還沒有回家。山建設妻子馬蒙來到鄰居李文革家，對他妻子方聰敏說：“妹子，他們現在還沒有回家，你建設哥的電話打不通，他到底怎麼了？”李文革妻子說文革來電話說：“他們今天回不去，活還有幹完呢。”馬蒙對方聰敏說：“妹子，我的右眼皮老是跳，心裡發毛，剛才電視說，咸陽湖邊一戶在建樓房垮塌，死了人咧。”馬蒙回到家，給老人按摩，服藥，操心吃了晚飯。夜裡，馬蒙老是做惡夢，嚇得做起來，渾身發抖。

　　第二天早上剛吃過早飯，村長楊林江就過來了說：“嫂子，你快來村委會辦公室，我想和你商量個事情。”馬蒙聽了，心裡愈發不自然和發毛。她給村委會辦公室走的路上腿就發軟。事情如她想的一樣，馬蒙昏倒了又清醒了問：“建設現在哪裡？”村長說：“在咸陽殯儀館，現在問題是商量命價問題。”

　　當天，經過幾番討價還價，雙方這終於談妥，命價30萬。晚上，天氣突變，狂風大作，雷雨交加。玉米的葉子被雨水打得刷刷響。山建設的屍體要回村，只能是晚上進村。兩個老人，被接到了女兒家裡，這件事情還得隱瞞，主要怕老人受到打擊，家裡禍不單行啊。山建設被運回家裡，馬蒙和兒子、女兒哭的死去活來，悲傷的聲音和着雨水、雷聲，壓抑着小村莊。村長兩口子說：“馬蒙，你要振作，建設走了是享福去了，你能把他哭活，你就不停哭，家裡老老少少還需要你照顧呢。”

　　村長哀聲嘆口氣說：“我們村還是窮，但願悲劇不要再降臨到我們村啊。”

　　鄰居李文革和妻子忽然跪在建設靈前，哭得更是傷心。李文革伴着淚水說：“房子倒下時，我哥推了我一把，是他救了我啊。”方聰敏說：“嫂子，咱是鄰居，今後家裡的事情有我和文革操心呢。”

　　一陣閃電響雷，馬蒙和方聰敏兩個女人緊緊的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