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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燕的心事(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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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燕的心事(二十九) 標籤:感恩的心

  太陽在東山頂剛露頭,天空里那些薄雲就像水汽遇到了火爐,瞬間散盡。夜裡留下的涼爽,也瞬間散盡。

  老奎帶領一家人都去場上鋪曬麥子。馬寡婦帶著兒子也來了。

  這麥場,還是大集體時的,自生產責任制三十多年來,人們把啥都分了,連附近的山頭都有了主兒。

  那是張三的,那是李四的,那是王麻子的……唯獨這麥場沒分。

  沒分有沒分的好處,門前沒有麥場的人就可以共用。

  天熱時,閑散的人們也聚在場西頭大槐樹下乘涼、打牌、閑諞……閑諞中往往就談起這麥場,因而能引起許多對往昔的追憶和懷念……

  人們往往就說起如今老在家的李蘇夫和王蘭花的故事。

  那年也是八月,月光皎潔,爽風習習。生產隊的男女社員晚飯後都來場上鋪麥子。

  那個時候,麥摞形如寶塔,高達數丈,幾十個有力量的年輕人,踩着雲梯才能上去,從麥摞頂上把麥菅子扔下來。

  扔下來其他人就一手兩個,拉去轉着圈兒地鋪場。

  等鋪好場,放眼一看,那攤場大得!按現在的話說有足球場那麼大!

  第二天,熱頭出來稍稍一曬,十幾匹大騾子屁股上掛個接糞兜兒,拉着石滾子,咯吱咯吱地轉圈碾,也叫打場。

  往往,一場麥子得兩天碾。

  人多了熱鬧,啥事都有。

  那夜,王蘭花說她尿急,夾着腿小跑着去麥場邊的麻子地尿尿。李蘇夫壞,他一把抹下旁邊一媳婦的頭巾裹在頭上也跟了去。

  王蘭花退下褲子蹲下身子唰唰尿尿,他做了個假動作,也蹲下身子尿尿。

  麻地里,光線暗,看人也是模模糊糊,但從頭巾判斷,蹲在自己身邊的一定是女人。

  王蘭花問:“你是誰?尿尿咋沒聲音?”

  李蘇夫捏着嗓子,女聲回答:“我尿不下來!”其實他根本就沒尿!

  ……

  王蘭花把褲子提起要走,問:“你尿罷了嗎?我等嗎?”

  李蘇夫捏着嗓子說:“沒,你不等了。”

  王蘭花回來,眾人明知故問:你尿尿的時候見人了嗎

  王蘭花說:“見了,就在我跟前,不過聲音怪怪的。那是誰呀?”

  眾人有忍不住的就笑……

  李蘇夫回來,裝着啥都沒有。悄悄把頭巾還給人。

  王蘭花眼尖,看到了,明白了。

  她提起麥叉就追打……

  李蘇夫邊跑邊告饒,說我啥都沒看見,還差點把褲襠給蹲破了……

  眾人再也忍不住了,那個笑,那個歡……連風都在笑,在歡……

  如今都老了,但說起來仍然無怨無恨,有的只是開心得笑,並在笑中追憶,懷念……

  要鋪場,阿捨去把田小梅、花花也叫了來。這樣人手多了,鋪場快了許多,不到兩個時辰兩家的場都鋪好了。

  依斯哈憑力氣把家裡的石滾拉到場上。

  馬寡婦說:“依斯哈,都說你力氣大,今兒個讓我們見識見識!”

  依斯哈說:“咋個見識法?”

  馬寡婦說:“把石滾子抱起走三步!”

  依斯哈說:“我要能了,你賭啥?”

  這時,馬哈哥也正好來了,他說:“我依斯哈哥要是能了,你輸嘴!”

  老奎一聽這幫年輕人和自己年輕時一樣,開始沒墚崗子了,手一擺,叫上老伴回了。

  馬寡婦想了想,說:“成!不過你輸了呢?”

  哈哥說:“我哥要是輸了,三聲驢叫!”

  麥燕怕土落在頭髮上,搭一條粉頭巾站在旁邊笑而不語。

  花花見田小梅跟黑蛋站在一起有點醋,她前去不動聲色地插在兩人中間。

  依斯哈一聽要賭親嘴,心想,我要是贏了,親馬寡婦的嘴,麥燕肯定不高興,他回頭看麥燕的臉色。

  麥燕說:“你看我幹啥,賭就賭唄!”

  依斯哈得到了准允,又有這麼多人看着,他覺得身上的勁兒嗖嗖竄!

  他揮揮胳膊,扭扭腰,做了個熱身,脫下襯衣,往腰間一勒,抓住滾軸扶立,馬步蹲身,粗壯的胳膊緊緊地摟住石滾,深吸一口氣,憋住,一身肌肉,疙疙瘩瘩。

  他的勁道兒由小腿移至大腿,由大腿運至腰間,由腰間會至丹田,由丹田輸入雙臂,由雙臂又聚在丹田。

  突然,他大吼一聲:起!

  那石滾乘力、順勢而起,落在大腿面上。

  他定定神,換口氣,又大吼一聲:起!

  石滾像個孩子樣,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穩穩地走了三大步,“嗨!”的一聲,將它推出,石滾在前方一米處,“咚!”地落地。

  圍觀的人拍手叫好,麥燕緊攥的拳頭舒展開來,也是汗水津津

  黑蛋由衷地讚歎哥哥的神力。

  這時眾人大喊馬寡婦輸嘴,馬寡婦笑着說:“大兄弟好力氣!等我推了白面,一定給你蒸兩個大白饅頭!”

  眾人笑着說:這樣也好!

  哈哥拍着依斯哈的肩膀說:“硬是我哥自達有了嫂子,腰軟了,要不,還把這滾子扔不到你家炕頭才怪!”

  麥燕一聽,抓起一把麥穗追打哈哥。

  他的話惹得眾人笑得要多開心有多開心。

  快中午時,熱頭火辣辣毒,麥子晒乾了,黑蛋駕起驢碾場。

  這時哈哥開着帶滾子的奔奔車來了,他讓黑蛋去碾馬寡婦的,自己把方向盤一旋,開進了黑蛋家的麥場。

  黑蛋義氣,把當家子哥馬哈哥活下着呢。

  晒乾的麥子翻碾三遍就碾凈了,到下午,兩家的場都起成堆了,剩下的就是等風……

  幾個女人坐在大槐樹下喝水乘涼,一隻碩大的癩呱子馱着一隻瘦小的,眼睛明咻咻地從樹根處的鼠洞里跳出來,嚇得她們沒命地尖叫。

  花花喊黑蛋快來呀,嚇死人呢。

  黑蛋跑去一看是那玩意兒,用木掀鏟起,一用勁,那兩隻癩呱子飛一樣,落到圍牆的那邊了。

  花花拽拽黑蛋的衣袖,小聲問:它們咋那樣,在幹啥?

  黑蛋說:我也不知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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