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離天堂最近的地方等你（三）

　　7

　　第二天，班主任就在班會上提出了男女生不能做同桌的觀點，並在班上進行了大“改革”，所有的男生擠一堆，所有的女生坐一塊兒。

　　而我和小雨也就被老師活活“拆散”了。她被安排到了第二排靠門口的位置，而我在最後一排靠垃圾桶的地方。

　　可是我並不氣餒，畢竟是在同一個教室，我還可以隨時見到她。自習課問問題時，我也可以去找她聊會兒天。

　　從這時候開始，我喜歡上了做數學題，只有做數學題，才有找小雨問題的機會。有些題小雨也不懂，所以我就和她一起討論。

　　我覺得作為學生，能夠和心愛的人一起討論問題，是最最幸福的事了。

　　我和她每天照樣一起出入於食堂、操場、水庫旁的草坪。沒有坐在一起，我覺得感情反而更深了。距離產生美，一點沒錯。

　　我的同桌是個蒙古族男生，跟我關係不算太好，也不算不好。可是自從坐了同桌，關係開始好了。於是他告訴我，他要追一個女生，讓我想表白方案。

　　當時的校園廣播台是由我霜妹主持，也是她負責。於是我讓她播一個下午的“愛你一萬年”，下午飯時間有一個半小時，於是這首歌響了一個小時。另外半個小時就是我霜妹那甜美可愛的聲音:“高一二班馬俊同學對高一二班劉小倩同學說，我的地球因你而轉動，地球自轉一圈不再是一天，對我而言，地球自轉一圈，就是我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分鐘，每分鐘只要沒有看見你，我的世界就少了地心引力，從此不再轉動。”

　　表白當然是成功的，我和小雨站在教室門口喝着奶茶，聽着劉德華的那首《愛你一萬年》和我妹說的“台詞”。小雨說:“你妹說那些話是你寫的吧？”我嘻嘻一笑:“小雨兒真了解我。”

　　劉德華唱着: 地球自轉一次是一天，那是代表多想你一天……地球公轉一次是一年，那是代表多愛你一年，恆久的地平線，和我的心，永不改變……

　　我在心裡也默默唱着這首歌，我歌里的女主角當然是小雨。小雨側着頭，也是在聽着歌，只是，她明顯有心事。我不敢多問，能夠和她在一起，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又怎麼能夠多問呢？

　　8

　　經過這件事，學校掀起軒然大波，政教處主任一聲令下，學校廣播台從此以後只能聽到一種音樂:“學習雷鋒，好榜樣。忠於革命忠於黨……”

　　高一就這麼輕鬆愉快幸福的結束了。期末考試時，小雨就坐在我前面，所以我考得超出想象，數學單科年級第一名，差兩分就是滿分。英語單科就沒那麼好了，只是年級第二名，不過是倒數的。語文成績一向不錯，這次也一如既往的好。

　　小雨的成績依然優異，總分年級第一。我很奇怪她這麼好的成績，為什麼會來我們這所二流的中學。只是我也沒有多問。

　　即便是男女朋友關係，彼此保留一些秘密，豈不是更好？

　　放假時，小雨的父親來接她。我也沒了送她的資格，只是假裝路過，然後打聲招呼:“秦雨同學，回家了啊？叔叔好！”

　　當我第三次“無意間”路過他們的時候，小雨沖我使了眼色，我這才三步一回頭的走開，躲在圖書館牆角下偷看着他們走遠。然後我也就背着背包孤單廖落的回家。

　　我第一次嘗試如此深刻的思念一個人，每天一有空就發個短信給她，問她是否方便。如果方便，我立刻打電話過去。我不知道每天都說了什麼，反正我們對一隻小昆蟲就能在電話里聊半個小時。

　　假期伴隨着每天的“早安”、“午安”、“晚安”度過。當我第三十四次說早安時，我已經到了學校。

　　我已經中了相思毒。如果金庸筆下的“情花”真的存在，恐怕也全部被我吃了。

　　我在學校這幾天，去了以前和小雨去過的每個地方:乒乓球場、羽毛球場、食堂、水庫、草坪，還有學校背後一座矮矮的山丘。

　　然後，思念更加濃了:“我在這裡想你，你呢？”當我逛完了所有地方，就一個人躺在床上，聽着五月天那首《突然好想你》，我一直奇怪，為什麼要突然才想起來呢？如果真的想念，不是應該隨時的嗎？

　　你去吃飯，覺得她的身影出現在你的每一粒米上。你去打球，覺得她的身影出現在籃球上，出現在乒乓球上，出現在羽毛球上……

　　於是，我就只能躺床上，什麼都不願做。只是等着她到學校后給我打電話，我能夠想到當時的場景: 她穿着一條比較寬鬆的藍色牛仔褲，上身是一件黃顏色的T-shirt，烏黑秀麗的頭髮依舊披在後面。可能回家之後眼鏡戴得很少，她回來時候眼鏡應該在背包里。背包是帶有一點棕色的，樣式很新穎。然後右手應該拖着一個不大的行李箱，左手應該把手機貼在耳朵上，正對着電話這頭的我說:“我到了，我好想你，你在哪兒？”

　　當我聽到“我好想你”這句話時，我立刻衝出寢室，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衝過去，在她身前半米處剎車，一把抱住她。我要緊緊抱着，緊緊的。

　　當然，這一切只是我想的。

　　9

　　耳旁傳來劉德華充滿磁性而低沉的聲音:“穿你穿的衣服，穿你穿的鞋子……沒有你沒有你的城市，我在紙上輕輕畫滿你的樣子……”

　　我愛上了這首歌。唱得多好，沒有你的城市，我願意在紙上畫滿你的樣子，我願意在心裡一次次的默念你的名字。

　　不知不覺的，我就沉沉睡去，模糊中，我上鋪的兄弟已經到來，他沒有叫醒里，輕手輕腳的放好了行李，到門外低聲打電話。

　　然後，我的電話就響了。

　　“他怎麼到門外給我打電話？有事要說？”

　　我沒看來電顯示，拿着電話便接聽:“喂！” “喂，你在哪兒，我到了。”

　　是小雨的聲音，再一看門外，睡在上鋪的兄弟是給別人打電話。

　　我尖叫一聲，從窗口就跳了出去，一直跑出宿舍區的大門，這才想起沒問她在哪兒，於是我拿起電話問:“你在哪兒？”

　　“我爸在呢！等他走了再見你！”

　　我心中將未來的岳父大人罵了好幾遍，才不情不願的掛了電話，垂着頭回去。又躺回了床上，落寞如喪家之犬。

　　這個比喻不生動，但是很恰當。

　　我在寢室坐立難安，室友以為我身體不舒服，說:“你要是求我，哥帶你去校醫院。”我心中煩躁，不想理他。索性抓過被子蒙住頭。

　　好不容易聽到手機短信的聲音，短短的“嘟”的一聲，平時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聽不見它。這時候卻聽來十分清楚，急忙抓住手機，打開一看——是10086。

　　我真想把手機砸了，想了想:“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有小雨的短信。”然後我發了條短信給她:“你爸什麼時候走？我想見你了。”

　　然後我就死死的盯着手機屏幕，祈求它響起來。室友這才明白過來，笑說:“你和秦雨還沒分手呢？” 我白了他一眼:“你才分手呢。”他笑說:“我又沒女朋友，連分手的機會都沒有。”

　　然後他賤賤的坐到了我的床上，賊忒嘻嘻的問:“老實說，你把她睡了沒，要是沒睡，我可追她去了啊！”我把被子套住他的腦袋，罵他:“你才被睡呢！我和小雨是認真的，純真的。”他嘻嘻直笑:“就你還認真？你以前每個月寫的情書都可以出一本書了。”

　　然後我就怕了，我怕她知道我以前專門寫情書逗女生，萬一她跟我吵架怎麼辦？萬一她跟我提出分手怎麼辦？

　　10

　　曆數以前，的確有幾樁可能會引起小雨跟我吵鬧的往事。

　　第一件 :高一上學期，班上來個個實習老師，女性。長得小巧可愛，楚楚可憐。她第一次走進教室，我們不以為她是老師，直到她講了十幾分鐘課了，我們才若有所思的相信她是老師。第三天，我和旁桌的男生打賭，寫情書給她。我下筆如神，一封情書寫好之後折成紙飛機。然後在紙飛機面上寫着“我把我對你的情意折成飛機寄給你，無論你以後身在何方，它都可以送達我對你的情思。”

　　紙飛機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弧線，然後……竟然空中折回，落在一個女生桌前。再然後……我被迫和她開始了毫無感覺的戀情……

　　第二段更加奇葩，說來又是滿眼悔恨的淚水。話說高一上學期即將結束之時，我在追隔壁班的一名女生（上一段摺紙飛機的故事已經結束了），當時沒有能夠聯繫到她，但是恰好是中秋節，我買了個月餅，裡面有張我寫的紙條，我說“你以前的中秋節我不曾參與，而以後，我將陪你終老。”

　　我就想找另一個女生幫我送這月餅。但也得感謝感謝她吧？於是我又買了個月餅，作為她幫我跑腿兒的福利。我說得很清楚“這有紙條的送給誰誰誰，另外一個送給你，中秋節快樂。”

　　不知怎麼就被她誤解為寫有紙條的是給她的，另一個是給我喜歡那女生的。

　　然後……我不懂拒絕的弱點再一次暴露，我又開始了毫無感覺的第二段戀情。這一段一直持續到小雨到來的前一個月才結束。

　　我就真的怕了。雖然兩次都是意外，但畢竟意外也是事實。我要去解釋嗎？不行，萬一她還不知道，我去解釋不是自投羅網嘛。

　　11

　　正在糾結，另一個室友回來了，說:“秦雨和一個男的在操場逛呢。”我“噌”一下火就上來了。跑出了宿舍，一直跑到操場。果然就看見小雨和一個屌絲男背對着我，正在慢慢走着。

　　然後我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在他身後一丈遠處騰空而起，一招“毒龍鑽”，我長長的腿踢了過去。

　　屌絲男一來沒有防備，二來就算有防備也打不過我這修鍊已久的神功。

　　當小雨跑過去扶起了屌絲男，叫“爸”的時候，我突然懵了，心中想着:“老丈人誒，誰叫你穿這麼青春呢。都四十的人了，穿成十四的樣子。”然後腦袋裡又有一個想法:“我是跑還是跑呢？”

　　最後得出一個想法:“不能跑。要是跑了，丈人肯定猜得到我是小雨男朋友。那他肯定罵小雨。”

　　於是我滿臉堆笑，說:“叔叔，我錯了。我看你背影，以為是我們數學老師。他上學期沒給我好成績，所以才偷襲你。叔叔我錯了。”

　　丈人臉都紅了，肯定怒火衝天。好半天才說:“小夥子，你不能打老師啊。考不好是你的事，不能怪老師。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我連忙道歉，然後一瞥小雨，狼狽逃竄。逃出他們的視線才大口喘氣，連說僥倖。然後又想:“小雨回去之後變漂亮了。”

　　等回去宿舍，我把那個假傳消息的室友狠狠打了幾拳。要是以後老丈人不喜歡我，他的責任最大。我都有了什麼樣的奇葩室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