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小說）

　　你知道的，機關出公差相當於公費旅遊。經常被局長安排出公差，那是局裡人人羨慕的好差事。老張不知怎樣燒了高香，局裡但凡有出差任務，都有他的份兒。起初老張也是這樣認為的，每每出差總是心裡美滋滋的。喊他老張,其實他並不算老,還正在奔四路上。

　　對老張老攤出美差這等好事,老婆也鼓勵他：“你算算，又坐飛機，又坐高鐵，中國你轉悠了多少地方？要是自己掏腰包得多少萬啊！你們局長可真是好人。”這最後一句，讓老張瞪着眼睛注視着老婆半天，那迷惑的眼神在問：你怎麼知道的？他老婆被他瞪得氣短，又故作輕鬆地嘖嘖道：“還吃局長的醋呢。我是判斷的。就你那點墨水，還給你個副科級。”老張糾正道：“什麼副科級？還是一個大辦事員。”老婆一聽老張這麼說，話里就有點教訓的味道：“咦，咦！還不承局長的人情了呢！沒想想，你局裡多少大學生？還有七八個資歷都比你老！何況機構改革還要求裁減。”老張這才點頭承認老婆說得在理，但心裡更加重了疑問：老婆對局裡的事情咋這麼了解呢？老婆看他心不在焉，又開導說：“局長正看得起咱，你可得乖乖地聽局長的話，好好乾。”老張連聲應承。

　　周四，老張老家捎信來說西院鄰居村文書翻蓋豪宅，多佔了自家宅基地，父母不敢與文書爭要，要老張雙休日回一趟，托村支書出面說合說合。可巧，周五局長又安排老張出差，還特意安排小車送他們到高鐵站。等局長的小車走了，老張就和同行同事商議周一再走。同事擔心被單位其他同事看見或撞見領導不得了,局裡正在搞機構改革。老張點撥說:“貓在屋裡不出門!”

　　分手以後，老張想就勢回家拿點東西提前回老家。可是拿出鑰匙卻開不開門了，好像是反鎖了。老張心裡不免犯嘀咕，貼在門上聽屋裡動靜，就聽老婆說：“你不是安排死鬼出差了嗎？”“是啊，我還專門安排車送他們去車站的。”老張聽出這是局長的聲音。暗忖道：好懸！差點兒被局長發現私自逃班！局裡正在搞機構改革裁剪人員，這讓局長逮着還有好果子吃？再說，他也不想毀了這個家。於是趕緊撤退直接回老家了。

　　老張開門鎖的動靜也驚動了局長和老張老婆。老張老婆從貓眼看門外無人,又輕輕打開門縫瞄了一遍樓梯間也沒人影,就反鎖了房門回身又走進卧室。這時，局長已經穿上衣服。老張老婆說:“虛驚一場。可能是樓上鄰居走錯了樓層。咱繼續。”局長賴笑着說:“不行了,嚇壞了。”老張老婆媚了局長一眼,說:“我有好手藝,再發動發動。”

　　這個雙休日老張在抑鬱中度過了。由於心思漂移，老家宅基地的矛盾也沒解決好。

　　出差路上老張更沒心思遊山玩水，一直在苦思冥想，怎樣體面的擺平這個醜事。歷史的經驗告訴他，這樣的事找組織也沒太大用。所謂誡勉談話，也就是批評一頓，不一定能嚇阻局長繼續與妻子來往；把問題攤到桌面上，只有離婚一條路，不僅家保不住，還可能和局長結下樑子。深一步說,把局長擼了，換個新局長,正值機構改革，自己留編怕都成問題。

　　思前想後，老張覺得還是不給組織找麻煩,自己想辦法解決。直接私下找局長,事已經做了,這事又沒辦法修補,無非給一筆錢。可是，老張往深處再細想，世上有些事不是用錢算清的,比如和老婆上床這事。再說,要多少錢呢 弄不好咱拿點賠償還會犯“敲詐”罪,人家亂搞女人是“通姦”,還沒罪。想來想去,老張認為把局長老婆睡了符合對等賠償原則,最為公平。主意拿定,回局以後，老張就精心謀划怎樣與局長老婆交手。

　　局長在外面拈花惹草,自然就把責任田荒蕪了。局長老婆雖說算七成徐娘,但養尊處優,風騷依舊。加之為了吸引老公,就特別在意穿着打扮,美髮美容,整日里打扮得花枝亂顫。

　　有一天,老張就在藍色妖姬美容院和局長老婆巧遇了。“哎呀!嫂子,真漂亮!看着倒像我老婆的妹妹。”

　　“油嘴滑舌!”局長老婆停下來,看着他說。“小張,你咋在這裡 ”

　　老張趕緊回答:“這不是局長指派我買點辦公用品嘛。剛巧走到這,眼前一亮,我想咱們市裡沒有這樣靚麗,這麼丰姿招展的美女啊。嫂子這是……”這次巧遇看似自然而然，實際是老張居心跟蹤蹲點多日。

　　局長老婆說:“這不是剛做面部保養出來就碰上你了嘛。”

　　老張問:“嫂子這是有重要應酬 ”

　　局長老婆撇着嘴說:“我做美容也就是曬太陽!”

　　“這話咋說呢？”老張故意說：“局長看着舒心啊！”

　　局長老婆不出所料地惱了：“別給我提那個死鬼！”

　　老張走南闖北,外面花花世界的技巧也知道一些。下午，他把女用“快樂粉”拌進巧佳妮美容化妝品中,送給了局長老婆。

　　第二次,老張就請局長老婆進了歌舞廳。老張要來紅酒,和局長老婆喝着唱着跳着。酒酣耳熱之際,還沒等老張套近乎，局長老婆卻主動發泄了內心的苦悶和埋怨：“老弟呀!還是你懂嫂子的心。可是，保健品、化妝品再好,都不如男人陽光雨露滋潤得好!”局長老婆一口把剩下的紅酒喝乾了。“嫂子是多年旱災呀!你說仨月倆月不下雨,莊稼樹苗還不枯萎呀 半年不下雨還不枯死 我是一年到頭抗旱,連年旱災呀!你能看着嫂子還活着,那是閻王爺派我盯着你們局長死鬼呢!”

　　老張故意裝着糊塗,說:“嫂子,你喜歡下雨呀 ”

　　局長老婆:“你給我裝得像個雛似的!帶手電筒幹啥 ”說著就在老張褲襠里一把抓住了“手電筒”。

　　看來對局長在外胡搞她一定是有所耳聞，也有意找平衡。老張心裡想着，故意像護疼似的叫了一聲，身子向局長老婆砸下去。

　　兩人在歌廳沙發上發泄了各自生理和精神的雙重憤怒。事畢，局長老婆心情大好，拿出一疊局長艷照讓老張看。其中有老張老婆，有老張已知的女同事，還有他沒聽說的。沒想到局長老婆對局長亂搞的事掌控得比他還全面。她對老張說：“你還算有血性，來找我找平衡找彌補。你們局那幾位不如你，老婆被睡了就睡了，戴了綠帽子還忍辱求全。都像你，局長睡你老婆，你睡局長老婆，早太平了，根本不用紀委插手了。”

　　老張附和道：“可不是嘛！你沒發現如今官場這事太多，組織管不過來，對這事也手軟，從事實重婚、包二奶、包養情人、婚外情都退到‘通姦’了。”

　　有了初一就有十五。沒想到局長老婆一發不可收拾，主動約起老張來。局長老婆對他說：“咱倆都是受害者,咱們不能便宜了他們對不 ”老張點頭同意。局長老婆繼續說:“咱這叫私了，他們做一次，咱倆做十次，狠狠報復他倆。”老張問:“咋個私了法 咋個報復法 ”局長老婆猛地關上門,拉着老張就往卧室走,邊走邊說:“進來我給你的說。他們能初一，咱就能十五。”……事畢，局長老婆還不解氣，說：“再報復一次!”這樣一連報復五次。最後，讓老張跪倒告饒：“求求你嫂子，我已經原諒他們了!”

　　局長老婆奪下老張手裡的衣服,說：“那不行！你能咽下這口氣，我還咽不下呢！咱不能便宜了他們。以後咱倆都留點神，只要他們做初一，咱就繼續過十五。”老張聽了直擺手，說：“別,嫂子，別呀!咱圖個吉利，還是過初五吧。破五是個好彩頭。”

　　局長老婆擰起老張的耳朵，笑嗔道：“你真是個不經用的縮頭烏龜！這樣，你去開導開導那幾個被你們局長戴了綠帽子的，讓他們來找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