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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世鴛鴦刀

手機:M版  分類:舊聞舊事  編輯:pp958

  宋靖康年間,雍州城外的五馬山上有座虎龍寨,制刀名匠空空大師就在這裡打造刀劍兵器。他制刀技法獨到,而且有一身好武藝。膝下只有一女,取名瑞雲。瑞雲出落得俊俏伶俐,練就了一種叫百花舞的奇異舞蹈。興緻高的時候,她且歌且舞,衣裙迎風舞動起來,翩翩飄落的竟是千萬朵花瓣……

  這年,空空大師積四十年心血,汲取日月之精華,終於打造成了一對絕世鴛鴦寶刀,號“日月刀”。寶刀製成的那天夜裡,空空大師叫過雲兒,意味深長地說:“雲兒,咱父女倆生逢亂世,爹爹別無所長,教習你一點防身之術,也好日後有所仰仗!”空空大師所說不虛,此時,金國大兵壓境,大宋已經岌岌可危。趁着興緻,在皎潔的月光下,空空大師把生平悟得的刀法和技擊之術,全部傳授給了女兒。

  雲兒牢記了爹爹的話。於是,月光下的碧湖邊,總有一位清麗的女子,對月起舞,舞姿翩翩,刀鋒折射出藍幽幽的光……這天,雲姑娘正練在興頭上,身後叫出一聲:“好!”

  雲姑娘一收身形,橫刀在手,跳出圈外!這才回眸打望,頓時羞紅了臉,眼前是一位英武的後生,定定地注視着自己。她想起爹爹的囑咐,一閃身,逃進夜色去了。

  後生是獵人尤虎。奇遇舞刀女子,他這才知道世界上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也第一次領略了精妙的刀法。此後,他天天起早貪黑,苦練武功,就連上山打獵也不忘練上幾招。可他再也沒有見到那位美麗的女子。好心人告訴他,空空大師和雲姑娘已經趕赴汴梁,幫助官兵抗擊金軍去了。他恨自己沒有早早學到武功,不然,也可以和雲姑娘一同奮戰沙場了。他心急如焚,民間的傳聞,更是讓他難以安心。

  這天,他又爬上山崗,一團紅影在眼前一晃,不見了。他滿山搜尋,仍一無所得。就在他灰心放棄時,眼前又是紅影一閃,一位女子慌不擇路,與他撞了個滿懷。還沒等他明白,一聲咆哮,一隻斑斕猛虎直撲過來。情勢危急,容不得多想,他推開女子,迎上去,掄起鐵拳,三拳兩腳就把老虎打跑了。再回頭看時,姑娘又沒了影子。

  不知不覺,暮色四合。不遠處一道淡淡的霞光,從樹林里直射夜空。尤虎快步穿過松林,眼前是一泓清澈的山湖。俯身看去,湖水透着亮,清澈見底。尤虎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湖心一塊白色的石頭,發出一束藍紫色的光輝,照在對面天空,光影形成一個美妙的影像——活生生一個天上仙子。尤虎甚感意外,等確定不是個虛幻的影像時,他便不那麼害怕了。他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幾步,美人影像消失了,等他回到原地,卻又看到了岩壁上那個美如天仙的影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仙子?他虔誠地跪在湖邊祈禱:仙子仙子快現身,親手賜我“日月刀”!無論他如何虔誠地祈禱,可仙子終究不肯現身。他不敢造次,轉身要走。這當兒,身後一陣嬌笑:“這位阿哥,就這麼走了?”他停住腳步,疑惑地轉過身——崖壁上美人影明亮的眸子顧盼生輝,櫻桃小嘴,一張一合,在跟他講話。

  女子說:“阿哥為何求刀?”尤虎不假思索說:“金賊侵我河山,辱我臣民,求寶刀以雪國恥家恨!”女子嘆口氣,道:“汴梁城破之日,舉朝文武群臣無不奴顏婢膝,難得你還有點血性。你若能救我出來,小妹自有寶刀相贈!”

  尤虎三下兩下脫掉外衣,一個猛子扎進湖裡,湖水冰冷徹骨,他剛進水,還沒觸摸到美人石,就失去了知覺……

  等他醒來,天色已大亮。自己躺在一間小屋裡,仙子急切地看着他。見他醒了,女子喜極而泣。女子竟是阿雲,那次隨爹進了京都。汴梁被金兵圍困,宋徽宗怕汴京一旦失守,皇宮藏寶被掠,讓人分頭把一部分寶貝帶出京城,藏於民間。她拗不過爹的安排,這才帶上寶刀回到故地。湖中的美人石,是她為考驗尤虎,有意製造的幻象。阿雲說:“難得尤郎錚錚鐵骨,有如此胸懷,值得欽佩!自古寶刀贈英雄,雲兒願以寶刀相送!”她捧着一隻匣子,盒子里果然是一把寶刀。

  得到寶刀,又有阿雲的教習,尤虎長進很快。一個月後,一把刀,舞動起來,水潑不進,刀鋒所向,水桶粗的大樹,齊刷刷斬斷。

  這夜,尤虎演練完最後的招式后,阿雲滿目柔情,千叮嚀萬囑咐,送尤虎下山,投奔游擊大營。此後一段時間,捷報不斷傳來,阿雲滿心歡喜收拾行裝,她要親自看望抗敵的將士。她來到大營,駐守大營的軍士告訴她,尤虎應敵去了。她按捺住急切的心,等啊等,直到夜深,依然不見大軍凱旋。黎明時分,一陣紛亂,殘兵帶回的消息說,大軍中了埋伏,眾將士大半戰死沙場,尤虎已向金賊納降,將把“日月刀”獻上,作為晉見之禮。聞聽此言,阿雲不由黯然神傷……

  京都汴梁,一番血戰,金兵攻下城池。金邦二酋卻不進城,只是令宋朝廷獻上珍奇寶物。尤虎等一幫降臣降將,忐忑不安地準備着進獻之禮。月上柳梢,尤虎一遍又一遍搽拭着刀鋒。一個身影像秋葉一樣,寂然無聲地落在了他身後……

  到了晉獻之日,金國太子和國相端坐虎帳,躊躇滿志。大殿上,唱禮單的聲音此起彼伏。可憐宋朝廷,積攢的金銀珍寶,全被搜刮一空。國相粘罕眯縫着眼睛,對眼前堆積如山的珍奇,一點也提不起興趣。這時,禮官高聲唱:千夫長尤虎,謹獻日月寶刀!粘罕激靈一下睜開了眼睛!原來,他素來仰慕中原兵器,傳世唐刀“日月刀”是他垂涎已久的奇珍。遺憾的是,汴京城破之日,空空大師不甘被擄,當場自刎而死,傳聞中的寶刀也神秘失蹤了。如今寶刀神秘地出現,粘罕頓時來了精神。

  尤虎端着托盤,托盤上黃綢緞里靜靜躺着的是那把聞名武林的“日月刀”。尤虎沉穩地走上大殿。

  金侍衛止住尤虎:“千夫長留步!寶刀由我等親呈國相和太子!”

  尤虎躬身道:“金軍所向,萬民臣服,小人願親自呈上,以示誠意!”粘罕一頓,目光轉向太子,太子點頭,粘罕這才道:“好!將軍上前,呈上寶刀!”尤虎深吸一口氣,款步上前。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手中托盤之上!

  距離粘罕三十步開外,尤虎頓了一下。從這個距離,以他的身手,必能置金賊於死地!這一愣神的空當,粘罕看見,尤虎的目光犀利如電。在一交眼神的當兒,尤虎一縱身形,飛身直向龍虎堂。同時,他伸手拔刀!眾人大為驚恐!遺憾的是,充滿殺機的刀鋒卻沒有出現——尤虎手中握着的,竟是一截銹跡斑斑的斷刀!該死!他憤懣地咒罵。預謀已久的計劃,徒然落空!眨眼間侍衛們的兵刃一起指向他!

  “慢!”大殿外一聲喊,凌空一個人影飛過頭頂,穩噹噹落在大殿之上。眾人看清,來者戴着斗笠,矇著面紗。一隊侍衛馬上圍了過來。來人從容地掀開面紗,眾人大驚,竟是位清秀的女子!

  “小女子乃空空大師之女雲兒,願獻上寶刀,換得尤將軍!”眾人詫異萬分,又立刻擔憂起來:這分明是羊入虎口!

  尤虎見到阿雲,一瞬間便明白了:他假意納降金兵,而可憐的阿雲竟誤解了他的本意,以為他真的要獻上寶刀,做千古罪人!那晚便打昏了他,趁機偷梁換柱,用一把斷刀換走了日月刀!

  他聲嘶力竭地叫道:“你既然已經偷梁換柱,就不該來此!”

  阿雲黯然一笑:“識時務者為俊傑!小女子借將軍寶刀一用,豈不換得一生的榮華富貴?”目光中掠過一絲哀怨,隨後,凄婉地說:“尤將軍受封千夫長,是何等榮耀!何苦逞一時之強,效仿荊軻刺秦,冒死行刺,作繭自縛……”

  宋臣中立即有人諂媚地說道:“雲姑娘深明大義!難得!難得!”粘罕點頭,說:“如此最好!不過,別再耍什麼花樣。否則,將死無葬身之地!”一揮手,大殿周圍隱藏的刀斧手,弓箭手,呼啦上前,刀劍出鞘,利箭在弦。

  阿雲坦然一笑:“粘罕將軍身經百戰,何必如此草木皆兵!亡國之人,身家性命豈由得了自己!請將軍看刀!”話音未落,一抹刀鞘,刀鞘一分為二,一道寒光應聲而出,劃了個弧線,直直飛向尤虎!尤虎醒悟,飛身抓刀在手,阿雲一抖手腕,也擎起一把刀,厲聲喝道:“鴛鴦寶刀,日月同輝,齊心協力,共誅金賊!殺!”刀隨聲出,舞出兩團白光,直取金邦二酋。

  侍衛紛紛拔刀迎戰,豈不知,阿雲和尤虎手疾眼快,刀法詭異,變幻莫測,再加上這對寶刀削鐵如泥,侍衛的刀劍飛濺着火花,不是被擊飛,就是被砍斷!金兵早有準備,躲在帳后的號兵,吹響了牛角號,侍衛閃過一旁,弓箭手的強弓硬弩一起射出,箭矢如蝗!儘管尤虎和雲兒刀法凌厲,可終究抵擋不住如蝗箭陣。阿云為保護尤虎,被利箭射中右臂,尤虎叫道:“你真的不該來!”雲兒一邊抵擋箭雨,一邊叫道:“不,將軍若死,我決不獨活!尤將軍,快走!”一推尤虎,身體急速旋轉,披風翩然而起,拋撒下來的竟然是千萬朵花瓣,花雨般瀰漫開來,遮蔽了弓箭手的視野。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工夫,風平浪靜,花瓣紛紛揚揚落下,阿雲臉色恬靜——她已經耗盡氣血,卻依舊巍然屹立在血色的花瓣雨中。金兵如木雕泥塑,呆立不動。粘罕從恍惚中清醒,叫道:“抓住她……”

  金兵拿到那把日月寶刀,遞給粘罕,粘罕叫道:“那分明是死神之刀!”就在這一瞬間,寶刀上忽然現出阿雲憤怒的眸子。粘罕一驚,寶刀跌落在山石上,應聲而碎……

  幾個月後,五馬山上有人拉起一支抗金隊伍,獵獵旌旗下,是一位威武的年輕將軍。大家都說,那將軍是尤虎。也有人說,不對,你沒看見,義軍的旗號明明是斗大的“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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