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修風波（小說）

　　花費了全家人所有的積蓄，向國家銀行借款了好幾十萬，等待了1年多的時間，新房子終於要拿到了。 聽說，最近央行的利息又要上漲，生活也更加拮据了。但想想自己將要住上映照着明媚彩光的寬敞新居室，每天都能享受着鳥語花香，氣候怡人的優美環境，心裡也平添幾分安慰。 晚飯後，全家人坐在沙發上，開起了有關新房子的裝修會議。 老爸年紀最大、資格最老，第一個說：“裝修是件大事，要保質保量，還是請村裡面的人裝比較好，你們看看咱這套老房子，儘管年數較多、樣式較老，但質量還是那麼好……” 還沒等老爸說完，老媽開始補充說：“我看還是自己裝修實惠，自己買材料放心。” 妻子是新時代女性，喜愛追求時尚又不願多受苦，很埋怨地說：“爸媽，你們這些想法早已過時了，現在流行裝修公司設計，又漂亮，又有品位，這麼好的房子如果裝修成你們那種老風格，會被同事們笑話的。” 眼看着父女倆的觀點僵持不下，妻子突然使了一個眼神過來，我猜到了她的幾分用意，便趕忙說：“是啊！現在都流行什麼現代風格、歐式風格，可好看了！” 在我跟妻子的精心配合之下，總算打贏了第一場有關新房子裝修的家庭戰！ 鑰匙很快拿到了，卻對選擇哪一家裝修公司產生了苦惱？ 晚上，當我們看着報紙上五花八門的裝修廣告時，一個陌生號碼打到我的手機上說：“我是某某裝修公司的，榮獲全國多項榮譽，周末在某地點舉行100套樣板房徵集，可享受多項全免，還有好禮贈送！” 對方優美動聽的語言和眾多優惠把我深深吸引，我跟妻子感慨地說：“現在的開發商真夠用心，知道業主要裝修，還專門通知裝修公司上門服務，想得真是周到！” 妻子很不賴煩地說：“啥周到，他們之間都是有利益往來的，我今天都收到同樣的電話10多個了，真是煩死人了！” 我調侃地說：“如果在外國，泄漏個人隱私，那可是要追究法律責任的，說不定還能賠償精神損失費！” 接下來幾天，情況更糟糕了，我們每天要接到幾十個裝修陌生電話，收到幾十個裝修短信。剛開始，我還很耐心地傾聽他（她）們自圓其說的誇讚之詞。後來，我便從敷衍到怒訴，效果倒是很明顯，但我們卻處在一片不知選擇哪個裝修公司的混亂之中？ 一周后，一個熟悉的聲音打進了我的電話，說：“老郭，我是某某某，你的老戰友，現在在某某物流公司當總經理。” 我興奮地說：“你小子混得不錯嘛！鈔票一定賺了不少吧！” 他謙虛地說：“鈔票沒賺多少！朋友倒交得不少！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找我啊！”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苦惱地說：“兄弟，還真有一個事情拿不定主意呢！最近買了一套房子，一直尋不定哪個裝修公司，能不能介紹一個實惠點的裝修公司？” “沒問題，某某裝修公司的老總跟我可熟了，你去了之後報我的名字，肯定會給你打折的。”老戰友很有把握地說。 “唉！現在社會關係真是很重要啊，要不怎麼說多一個朋友多一條道呢！”妻子在旁邊驚嘆。 周末，我與妻子按照老戰友的介紹，來到某某裝修公司。該公司室內富麗堂皇，員工很客氣。接待我們的是一位公司經理，忙着給我們倒水，笑嘻嘻地說：“你是某某經理介紹過來，他跟我們老總關係可好的呢！那肯定要給予較大的優惠。” 隨即就拿起電話撥通了我那位老戰友的電話，一陣似乎很親密的閑聊之後，該經理說：“你是某某某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我們將會以公司歷史最低價進行優惠。另外，周末我們要開展一項很大的優惠活動，還可以抽獎，你要不要先定下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妻子很爽快地說：“這麼多的優惠，怎麼能不定呢！要付多少錢定金？” 該經理說：“別人會付得多一些，你們就付1000元吧！” 妻子比買高檔化妝品還大氣地就仍下了定金。 我拉拉妻子的衣服，小聲地說：“你也不考慮一下就定了，而且周末我們不是答應了父母親要回老家看他們嗎！” 妻子似乎被一句句溢美之詞沖婚了頭腦，隨即說：“就委託該經理幫我們代抽吧！戰友推薦的總歸不會錯的嘛！” 一個星期之後，該經理打電話給我們，說：“告訴一個好消自己，幫你們抽中了一個三等獎，還可以再享受一點優惠，要不要請設計師去量房，不過要再交5000元，開工後會變成10000元的工程款。” 妻子好像中了頭彩一樣興奮，立即從戶頭上提取了現金，並迫不及身待與設計師約定了看裝修材料的時間。 第二天中午，我與妻子提前來到了公司，員工們忙得不亦樂乎，我們便被放在了一個遺忘的角落。 不一會兒，經理從樓上的辦公室興沖沖走了出來。與上一次不同的是，他的臉色鐵青、表情嚴肅、怒氣衝天，指着一位女設計師，大聲罵到：“這份報價表是你開的嗎？怎麼這麼低！這樣搞，我們還吃個屁啊！給我加，每項都以最高的標準加！” 此時，女設計師指了指角落的我們，經理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突然從陰雲密布轉變成陽光燦爛，笑眯眯地說：“沒事，沒事，這是我朋友！” 我也跟着勉強地笑了笑，心裡暗暗地想：“幸虧有戰友介紹，要不然我們的報價表肯定也會被這樣狠狠地往上加！” 設計師終於來了，我們坐上了一輛豪華型轎車，去了某某裝飾城看裝修材料。 設計師說：“材料你們可以放心的選，我們會享受低於市場價15%的優惠。” 妻子還算頭腦清醒，知道自身的實力，還是選擇了中檔產品，一路看下來總體來說還是很愉快。 一個星期後，設計師打電話通知我們去看預算表、簽合同。 我與妻子再次來到了這裡，經理和設計師早已恭候多時，並拿出好煙遞給我，臉上綻放着喜悅的笑容，氣氛輕鬆愉快。 設計師說：“你們的這份報價可比其他人的要少好多啊！讓我們經理再優惠一下，可能還要減不少呢！” 我抽着煙，開心得笑得合不攏嘴，靜靜地等待這份低廉的報價表。 經理拿過報價表，用筆在上面畫了好幾下，說：“這兩項費用全部減掉！”而後又嘖嘖地感嘆：“兄弟，這份表價表可是本公司歷史上最低的價格啊！” 我開心地接過報價表一看，差一點沒哭出來，總價赫然寫着20多萬的數字。 妻子表情也被這一數字嚇呆了，低沉地說：“減掉這麼多優惠怎麼還有這多錢啊！” 設計師說：“現在裝修都要這個價的，這麼大的房子，不減去優惠，肯定還要加上好幾萬！” 為了緩解尷尬的場面，我說：“價格你們看能不能幫我們再優惠一點，我們回去再商量一下。” 拿着這份沉重的報價表，我們離開了那個富麗堂皇而又讓人心驚膽顫的裝修公司。 晚飯過後，看着我們垂頭喪氣的樣子，父母親十有八九猜到了內部的情況。 新房子裝修的第二次家庭會議開始了，主持人仍是父親，只聽見他這樣醇醇教導到：“天上不可能有掉餡餅的好事，做人做事要腳踏實地，不要急功近利，更不能好高務遠……” 最終形成的決議是：父親負責請村裡的裝修工人和購買配件，我與妻子負責重新購買裝修材料，母親負責裝修房子的打掃衛生工作。 夜裡，我突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該經理和設計師正在研究我們房子的報價方案，只聽見該經理大聲地說：“給我加，以最高標準加！” 設計師說：“這可是你的朋友介紹的啊！” 該經理說：“朋友，加的就是朋友介紹的，不加我們吃個屁啊！不就是一句話嘛，心裡陽光一點……” 第二天回到單位辦公室，報紙上刊登着一則醒目標題的報道——“某某裝修公司突然宣布倒閉，並攜帶很多顧客的裝修款逃跑，希望廣大群眾不要上當受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