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的尷尬

　　??在大街上，我看到家道殷實工資常年不需領用有人送油送米送花生送酒送煙的官太太與廢品收購販子為啤酒瓶八分一毛價錢談不攏。也曾在公交車上看到售票員揪住衣着考究的主兒讓補票。這也許就是魯迅筆下的楊二嫂所說的便愈有錢便一點也不肯放鬆便一點也不肯放鬆便愈有錢的緣故吧！

　　?才從鄉下調進城的那陣子，妻子先於我在城裡居住了幾年，教導說買東西得砍價、防人宰，人家喊多少給多少會認為你是山棒、傻蛋。故而買豆芽買青菜買黃瓜買豆角茄子西紅柿總要提醒賣主便宜點兒便宜點兒。說溜嘴兒了，以致於在郵政局門口公用電話亭里買80分的郵票對着店主老頭兒讓再便宜點兒！

　　?本來我是大手大腳慣了的，鄉下人嘛！憨厚，不佔小便宜，信奉吃虧人常在的信條。不知不覺中咋變成了如此的謹小慎微，兩兩計較，生怕上當受騙。這也難怪，常去省城辦事，見幾個店子一年到頭都在“清倉大減價”，不知蒙哄了多少人。在小縣城裡也有了三兩個這號的店子，清倉了好幾年，倉是沒清，店鋪生意倒是日漸紅火。

　　?前幾年窮大家都窮，平頭兒百姓沒見分個高低貴賤。現如今就不同了，有錢的能跟當官兒的哄在一起，平起平坐，辦啥事順當。有錢人能從鄉下調進城裡，沒錢人從城裡攆到鄉下。當官兒的能安排小舅子小姨子侄娃子好崗位，有錢人能謀個主任科長局長，管你是小偷騙子婊子。這有球辦法！

　　?沒錢人有沒錢人的活法兒，處處避着點兒。在餐館里，沒錢人吃飯你得先結帳，萬一碰到熟人該咋辦？！

　　昨天晚上一家人去吃罐罐面，報罷飯就付款，圪蹴在角落裡。臨走的時候幾個熟人看着我們離去，眼光怪怪兒的，看得讓人怪不好意思……

　　??原載《山泉》2008年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