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跳牆的悲劇

　　文/影子

　　人急燒香,狗急驀牆。指的是不管人也好，動物也好，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總會使盡渾身解數拚命一搏。有幾分豁出去的意思。

　　不記得是幾個月前，和同事去散步。選擇的是我們不常走的一條路。路蜿蜒向上，與其說走路，不如說也算是爬山，只不過走得是寬敞的水泥大道。剛剛到山頂的時候，與我們迎面走來一隻狗。

　　它抬頭見有人，立刻就自覺避開。本來沒有留意的我，聽到一同事大聲說了一句：“ 哎呀，好噁心的狗。”我回頭，注視了很久。這隻土狗不知道是患了什麼病，還是被火燒的。四肢的毛已經開始脫落，露出了紅一塊白一塊的皮膚，這皮膚也好似開始腐爛一般，確實難看。

　　再將眼神停留在了狗的頭部，它正好也發現我 在看它。它也回過頭，可憐巴巴地望着我。都說狗是最通人性的。它的眼神里充滿了自卑，寫滿了“我真抬不起頭”。這樣的眼神震撼了我。不難想象在我與同事遇見它之前，也曾有過多少人對着它說：“好噁心。”甚至是也曾有過多少人追打，驅逐過它。

　　我想，它早已從人類的語言、動作和神情中讀出了人類對它的嫌棄。因此，見到我們的那一刻，它才會自覺地低着頭，默默給我們讓路。

　　又過幾天，每天在學校都能看見它的身影。依舊形單影隻，人不愛，狗不理。晚上，它就會棲息在教師宿舍樓的二樓。我猜，應該多半是因為二樓比三樓涼快，比一樓隱蔽吧。

　　好幾次晚上，經過二樓，着實被它突然的出現給嚇到了。經不住，我也成為驅趕它的一員。每次，它都幾近用着哀求的眼神，最後還是要夾着尾巴默默離去。其實每次趕走它，內心都是糾結的，因為我自己本是喜歡狗的人。所以有時候只要它沒妨礙到我，我也會投以心疼的眼神，縱容它寄宿在宿舍樓。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它已經習慣在學校行走。也許我們學校是一個公共的地方，雖然有人偶爾驅趕它，但是相對其他地方，它可能感受到歧視它的人也會少一點。每天晚上，二樓走廊便成了它的家。

　　今天早上，突然隱隱約約聽到狗的兇猛的叫聲。以為是校外一戶人家養的那隻兇巴巴的狗。直到升旗儀式完畢，發現它挪了地方。這次是在老師家門口，並且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於是我像平常一樣用跺了一下腳驅趕它。沒想到它一改以往自卑、無奈、可憐的眼神，用着那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我，露出一排細密而又鋒利的牙齒，對着我吠。

　　我嚇住了，趕緊當作什麼也沒看見。我也明白了，原來早上傳來的兇猛的叫聲是因為學校男老師驅趕它，它為了守住這來之不易的家不得不丟下所有的自卑狼嚎一番。下了課，回房間的路上，它蹲在了路中間，我求助學校男老師趕走它。沒想到，他們勸我繞道，說他們也怕。早上驅趕過，它非但不走，還很兇狠，他們也正在想辦法怎麼弄走它。

　　想想，可能是我們把它逼急了吧。忘了顧及它的感受，當它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時，我們要將它趕走，它只能拚命反抗了。從原來的它自覺給我們讓路到我們不得不因為害怕而給它讓路。後來，不知道他們用什麼辦法終於讓它走了，只看見它待過的地方都被水清洗過。

　　再也不會受驚嚇。但是心裡也高興不起來。

　　其實它也是社會弱勢群體的代表。背負着自卑，天生差人一等的自身條件，受人歧視的眼神。逼急了，也會奮不顧身保護自己，即使如此最終也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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