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散文 > 經典散文 > 家有老屋

家有老屋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小城,城郊涇渭分明。然而近十年來的城市化進程,正吞噬着郊村,一排排瓦房、低層水泥樓被嶄新花哨的樓盤取代。剩下的郊村,也會在近幾年內消失。拆遷,成為了郊區人們的首要話題,甚至許多人家因拆遷發家致富。我的家,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里。

  其實,這裡的住宿環境質量參差不齊,礦區職工居住的百平方米大雜院擁擠着數十口人家,公共廁所緊鄰臭水溝;毗鄰的村莊環境較好,家家戶戶獨院獨樓,水泥路貫通家家戶戶,犄角旮旯里種植着瓜果蔬菜,春槐夏柳,秋柿冬梅,別有一番滋味。我的家不屬於礦工小區,也不屬於哪個郊村。我的家,似乎遺世獨立,挨在某個郊村圍牆外。外來人口的我們,起初不享受郊村裡任何福利。

  其實,爭取福利、落實戶口,那是我的父母的事情。我和兄弟姐妹們的任務就是無憂無慮快活成長。小學二年級時,我獨自登上尚未蓋好的二樓,膽怯而激動看着樓下,記憶似乎從那天開始變得清晰。樓房蓋好后,我有了自己的小房間,在陽台上,面西可以看見高高矮矮的市區樓房,向東可以看見水波粼粼的東湖、草長鶯飛的原野。自家的小院里,夏天是最美的,石榴樹大展枝條蔭蔽裸露的土地,遮住了香椿樹,也遮住了雜七雜八的家什。葡萄蔓鋪滿了藤架,大青蟲是常客,蠶食葡萄葉,落下松子顏色般粒狀的粑粑,經常讓我抓狂不已。盛夏未退,南瓜藤葉侵佔了藤架,葡萄葉稀稀疏疏,不成氣候,毛茸茸的大葉子沒幾日也會鋪滿院子,猛不丁冒出大南瓜砸住了沒注意的我,所以我特愛吃老南瓜稀飯。夜深人靜時,我一個人下樓梯上廁所,有時候月光傾瀉在地面上,活像妖嬈的白色女鬼躺在地面上。可惜我是女的,一腳踩上去,女鬼幻回月光。

  在金銀花開得最盛的那年,院子被封了,蓋上了豆腐渣的樓房。石榴樹沒了,葡萄樹沒了,老南瓜沒了,二十年的芳草空氣全被填埋了,待在家裡的我窒息極了。爸爸媽媽憶起了灶台,從哪搞回大鐵桶,製作成灶鍋,原本狹仄的院子更擁擠了。原先家裡就亂,房間多了,沒想到更亂了。原本清清爽爽的大門口,堆積着亂七八雜的木材。更可笑的是,院子里蓋的樓房逢雨必漏,遮住陽光,霉氣十足。被遮住陽光的老房子,竟沒有霉味,二十年房齡的老屋果然值得信任。我沒有資格去評論爸媽為什麼要封院蓋房,我只能說,那滿院葉香、呼吸的泥土成為了犧牲品。

  而今,老房子白色的牆面早就變得泛黃,挨地的水泥牆光滑平整,兒時的我最愛在上面塗鴉畫畫,如今也沒有了痕迹。電燈棒的燈罩銹跡斑斑,和我差不多大的電風扇悠悠地轉動。小飯桌曾經鋪滿了多少好吃的,餵飽了狼吞虎咽的我們。玻璃櫃早已沒了玻璃,櫃頂摞着雜七雜八的書本,上面或許有我少年的痕迹。我坐在這老房子里,敲打這些文字,從前的家總浮現在我的眼前。這時,媽媽招呼我,讓我吃葡萄。看着手捧着葡萄的媽媽,我突然明白,不僅僅是房子在老去。

  縱使沒了鳥語花香的院子,縱使沒有豪華便捷的家居,但是有家人、有老屋等着自己。在外漂泊的自己有主心骨,根基所在的地方,就是精神的依靠。總有一天,老屋會夷為平地,爸爸媽媽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那麼我對老屋的念想,就像爸爸總愛念叨的鄉下老房子。

您正在瀏覽: 家有老屋
網友評論
家有老屋 暫無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