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莫名的就很喜歡“味道”這個詞。

　　味道，通常的意思是指氣味或者滋味；指味覺，酸、甜、苦、辣、咸……而我喜歡的味道，更多的是抽象意義上的情味，意味。

　　味道，在於我，是童年時奶奶、父母給予的無憂無慮。

　　一直生活在大學校園裡。校園，給了我一個安靜輕鬆的成長環境。那時，是住在一樓，有一個不算小的庭院。父親在庭院的一角，弄了一個圓形的池子，放了一座假山，養了幾條魚；母親在庭院的另一角，弄了一個方形的花園，種上了一些薔薇、月季、玫瑰、芍藥、太陽花，胭脂花、馬蹄蓮……還有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而奶奶，則在花園的旁邊弄了一個雞舍，養了六隻小雞。

　　由於父母都很忙，沒有上學之前，我都是和奶奶在一起的。每天，都是奶奶給我扎小辮子，給我做飯吃。有着自己的房間，卻要和奶奶一起睡。尤其是打雷下雨時，更是鑽進奶奶的被子里不願出來。

　　童年，家裡的庭院給了我許許多多的歡樂。時不時地，用一根小木棍去弄一下魚，給它們喂一些食；或者，去弄幾枝花插在花瓶里。也會用胭脂花的花汁把自己的指甲染成紅色的，只是淡淡的紅，卻很好看。而奶奶的雞舍，給我的歡樂最多。經常的，蹲在雞舍旁，看着小雞們一點一點地琢食那些玉米渣、蔬菜沫。看着，看着，那些小雞就長大了。這時，我就多了一項“工作”，那就是奶奶交待的，看看雞有沒有下蛋。有，就告訴奶奶，奶奶就會把雞蛋從雞舍里拿出來。奶奶，從來不准我去撿雞蛋，說，怕雞會琢傷我的手。而那些新鮮的雞蛋，就會被奶奶做成各種美味的雞蛋菜肴：西紅柿炒雞蛋、糟辣椒炒雞蛋、青椒炒雞蛋、肉末蛋餃、蛋花湯、甜酒雞蛋……

　　說到甜酒雞蛋，不得不說奶奶做的甜酒。那時，並不知道什麼是甜酒，只知道，那裡面的米軟軟的，很好吃；水甜甜的，也很喜歡喝。但，奶奶是不准我只吃甜酒的，說，這樣吃，會醉的，只是用一些給我做甜酒雞蛋。我不信，有一次，趁奶奶不注意，舀了一碗吃，結果，臉比蘋果還紅，整整的睡了一天。長大了才知道，甜酒，是用蒸熟的糯米，自然的冷卻后，再加上一定比例的“酒藥”發酵而成，那裡面的“水”實際上是米酒。

　　奶奶的美食還要很多很多，其中的“小米鮓”更是親戚朋友們讚不絕口的。那是用小米，肥瘦均勻的豬肉做成，奶奶還加有紅糖。做出來的“小米鮓”，顏色金黃金黃的，看得我直流口水，一次就可以吃好多。因為太好吃，親戚朋友都喜歡找奶奶給他們做，奶奶也從來不會拒絕。在奶奶美食的“誘惑”下，童年那小小的我，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小胖子。

　　童年的味道，記憶里，還有奶奶陪嫁的那全套的手工木質傢具，散發的淡淡的木頭的味道。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木材，卻沒緣由的喜歡。那些傢具，不管是衣櫃、碗櫃、桌子、椅子，都刻有不同的花紋。衣柜上刻有牡丹花、碗柜上刻有蔬菜瓜果、桌子上刻有一條魚、椅子上刻着蘭花。更奇特的時，椅子靠背上那些橢圓的珠子還可以轉動。於是，那些可以轉動的珠子，成了我童年的又一件玩具。

　　童年的記憶，童年的味道，對於我，就是開開心心的吃，快快樂樂的玩，無憂無慮！

　　童年的味道在以此，那青年時的味道呢？

　　青年時的味道，是那個輕輕擁抱着你的愛人，對你說：好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記得不知道誰說過，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獨特的味道。一直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味道，直到有一天，有了一個愛我的人，他輕擁着我說：“知道嗎？你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好喜歡！”我疑惑了：“我並沒有用香水啊？”“我知道，這清香是你身體散發出來的，不是調配出來的香水的味道。”從此，我亦知道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此後的校園裡，多了一對總是手牽着手一起走進教室，又牽着手離開教室的形影不離的戀人。食堂、圖書館、球場、學校特有的那排梧桐林蔭道……到處都留有我們的身影。

　　春天，我們一起迎接春暖花開；夏天，我們一起游泳嬉戲；秋天，我們一起像孩子一樣歡快的踩着梧桐的落葉；冬天，我們一起堆雪人，看雪花漫天飄舞。白天，我們坐在圖書館後面的樹蔭底下，透過樹葉的縫隙，看着天空雲舒雲卷；晚上，我們躺在足球場上，看着月亮對着我們微笑，星星對着我們眨眼。學校附近的那個天然湖，也是我們課餘時間最愛去的地方。每到秋天，湖邊滿是蘆葦，這時的你，總會給我採好多。你說，好喜歡、好喜歡，看我站在湖邊吹着蘆葦花的樣子，風吹過我散着長發，白襯衣，藍色長裙，好美好美！

　　我們也會為了一些小問題，鬧一些小脾氣。比如，今天，看到我和那個男同學一起談話，高興的笑起來；比如，那天，看到你和那個女同學，一起有說有笑，很要好的樣子。那種酸酸的滋味，沒有經歷過，怎會明了？

　　每個學期的寒暑假，你離開學校回家，我們都會在長長的思念中渡過。我們打電話，我們還寫信，每字每句，都是心靈的聲音，都是愛的聲音，都是想念的酸酸甜甜。我們還會把每封信，折成不同的形狀：千紙鶴、玫瑰花、衣服……當然，折的最多的是兩顆疊在一起的心型！

　　想念你的笑

　　想念你的外套

　　想念你白色襪子

　　和你身上的味道

　　……

　　想念記憶中曾被愛的味道

　　……

　　青年的味道，是甜甜的、酸酸的味道；是愛戀、是痴纏、是愛情的味道。

　　現在的味道呢？現在的味道，是一種煙火的生活味道。

　　現在的生活，真正的充斥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中，品味的也是酸、甜、苦、辣、咸……的煙火生活。

　　“煙火”，一個有些紅塵俗世的詞，卻也是一個很生活的詞。我們都是生活在這紅塵俗世中的人，做着俗事，過着平凡的煙火生活，享受着煙火的幸福。

　　兩個人在一起，過着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於生活中感受着愛的點點滴滴。我們不可能每天都到幾星級的飯店去吃飯，也不可能每天都去凱賓斯基聽着現場鋼琴演奏，喝着咖啡，吃着甜點。那些用精美餐具盛着的精緻食物，那聽着現場彈奏，喝着下午茶的生活，或許我們每個人都嚮往，可真正能過這種生活的有幾人呢？那種消費，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承受的。再則，即使，你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可是，回到家，你的家沒有一點煙火的味道，那廚房根本就沒有用過一次，那些碗碟連標籤也沒去掉，冰箱里沒有一根蔬菜，沒有一碟肉... ...試問，你的家，真的像一個家嗎？真的像一個有着生活味道的家嗎？

　　我們大多數的人，大多數的日子，還是會在家裡做飯吃。我們可以不用穿着整齊的套裝，不用穿着高跟鞋，可以手牽手的逛着菜場，買回一藍子的菜，煮一鍋米飯，他讓你給他圍上圍裙，說給你做幾個你愛吃的菜，還可以喝點小酒，就這樣過着我們自己的小生活。飯後，一起收拾着那些碗碟，然後一人拿着一個水果，手牽手的去散步。這樣的生活，煙火着，幸福着！

　　生活就是一壺瑣碎。幸福是什麼？幸福就是瑣碎生活中的一粥一飯間。是我們在煙火的生活中的不離不棄。

　　生活中，你有什麼事，他會說，別怕，有我呢；他會說，你的胃不好，別吃硬的，別喝咖啡，別喝酒；他會說，今天天氣太冷了，別穿裙子了，對你膝蓋不好。他會為你煮早餐；你半夜發燒了，他立馬離開溫暖的被子，倒水給你吃藥。

　　他在意你是否胃疼了，到處為你打聽偏方；出門旅行，他會準備好必需藥品；你說你胖了嚷嚷着要減肥，他立馬說你在瞎胡鬧；你說你又有了許多白頭髮，他說不在乎，但會幫你染黑，因為他知道你在乎你的白髮；你一生病，他就急得頭疼；他一抽煙，你就會發怒；看到他一喝酒，你就會對他發脾氣，因為他的血壓高……總之，兩個人在煙火氣十足的生活里吵吵嚷嚷，卻不會分開，依然把生活過得有聲有色。

　　柴米油鹽醬醋茶，不可不要。現在的味道，是生活的味道，是煙火的味道，是紅塵俗世的味道，也是踏實的味道。

　　味道，一個多麼好的詞，多麼好的情味，意味。有着無憂無慮，開心快樂；有着愛的酸酸甜甜；有着平凡的煙火。

　　味道，我喜歡，莫名的喜歡！

　　文/白.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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