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母親

　　2014年5月16日，母親走了，永遠的離開了我們。那天是周六，上午10半，我帶女兒出去剛回家，傳達師傅就喊我，說有同事找我，讓我回電話，由於早晨走的匆忙，我忘記帶手機，而且昨天晚上關機之後一直未開機，我打開手機，一陣頻繁急促的來電提示，我一看是老家的大哥和姐夫的電話，多達幾十次，一陣不詳的預兆籠罩着我，我馬上對身邊的妻子說，我父母出事了！因為，家裡很少給我打電話，更沒有過如此集中地聯繫過。急促的撥通了大哥的電話，我開口便問：出什麼事了？大哥說，母親去世了。“什麼時間”“昨天晚上”“什麼原因？”“不清楚，事先並無預兆，突然離世”。掛斷電話，我對妻子說，我母親去世了，這一天終於來臨了！瞬間，淚水噴涌而出。

　　匆匆忙忙趕到長途汽車站，坐上了中午12點回老家的長途車。母親1936年生，今年78歲，母親患有老年性糖尿病，不過通過藥物控制，癥狀較輕，血壓略高，尚不需服藥，她的突然去世出人意料。就在上周日5月11日母親節的時候，我還給她打過電話，在電話中，女兒祝她母親節快樂，母親高興的說，我的好孫女，我快樂。那次通話，我錄音了，路上，我拿出手機，反覆聽着，任憑淚水肆虐。還是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可是再也聽不到母親的聲音。明年的母親節，讓我如何去度過。去年休假的時候，我帶着妻子女兒一起回過老家，本想今年秋天再回去看她，可是她已經等不及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果真這樣。我有些後悔，如果今年五一回家看她，或許會減少我的遺憾。媽媽，你就這樣匆匆忙忙走了，沒有留下一句話。我的要求並不高，你再給我們幾年的機會，可是你真的等不及了嗎？

　　經過將近6個小時，到家越來越近了，遠遠地我看到了榆山的輪廓，那是我兒時曾經攀過的山，那裡曾留下我們快樂的童年，車子行駛的很快，很快就到村口了，這裡是我曾經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曾經如此熟悉，而今又有些許陌生，走進門口那條熟悉的小衚衕，我再一次抑制不住，向家裡衝去，灶間里，母親躺在那裡，身上覆蓋著紅色的毛毯，我輕輕的打開毛毯，母親面容安詳，好似靜靜的睡著了，媽媽，兒子回來看你了，你感覺到了嗎？媽媽，兒子回來晚了，請你原諒我，媽媽，你走的如此匆忙，居然沒有再讓我看你一眼，我跪在母親面前，任憑淚水狂奔。

　　第三天是母親火花的日子，村裡主持的人很早就過來了，簡短的告別儀式之後，母親被抬出了家，媽媽，這是你生活了一輩子的小山村，而今，你卻要離開了，我們是多麼的捨不得，你很少出遠門，即便是前幾年你到我家少住幾天的時候，你都是心裡惦記着山村裡的這個家，任憑我們如何的挽留，你還是住了短暫的幾天就回來了，而今，你卻要真的離開這裡了，我知道，你是如此的不捨得。殯葬車停在那裡，母親被抬上了車，我也坐上了車，媽媽，兒子帶你去那個幸福的地方，那裡，沒有疾病，沒有貧窮，沒有憂傷，沒有牽挂，那裡，一切如你願。殯葬車駛出了村莊，那是一條熟悉的路，那是母親走的最多的路，也是兒時我跟着母親回姥姥家的路，媽媽，你再走一次吧，讓兒子帶着你。50分鐘后，車駛入火化場，辦完手續，我們把母親抬進了火化間，按照父親的意願，我為母親選擇了選擇了單爐，母親的遺體被送進了火化爐，爐門緩緩的關上了，我和姐夫在骨灰領取處等待着，約40分鐘后，司爐師傅喊着“夾格的”，我抱着骨灰盒過去，並大聲的重複了一遍“夾格的”，片刻，爐門打開了，爐台緩緩地出來了，母親只剩一下一個簡單的粗輪廓，依稀能看到她躺在那裡的痕迹，遺骨冒着白煙，偶爾泛起幾點火花，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司爐師傅用鏟子把大一點的骨頭鏟碎，然後用一個大的吸塵器把骨灰吸進去，接着倒進了骨灰盒，那是一些灰白色粉末，這就是母親的全部。我小心翼翼的蓋上了骨灰盒的蓋子，緊緊地抱在胸前，彷彿母親就躺在我的懷裡。上了殯葬車，我的眼淚再一次湧出，媽媽，兒子把你抱回家，媽媽，兒子帶你回家！我把骨灰盒緊緊地抱在胸前，似乎能感覺到骨灰的熱度，媽媽，你感受到兒子的體溫了嗎？媽媽，你感受到兒子的呼喚了嗎？回到家，親人們都在等着，隨後大家一起去墓地，到了墓地，村裡年長者查看了地形，然後選擇了一個位置，墓穴很快挖好了，那是一個長方體的空間，按照父親的意願，我買了一個套棺，骨灰盒放在套棺裡面，然後放了進去，接着填土，一會地面隆起一個小小的土堆。我知道，這裡就是母親永遠的家。大家共同給母親鞠了三個躬，媽媽，你安息吧，你不會孤單，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安排好了父親，哥哥和姐姐在家陪他，第二天我要返程了，臨走時，父親拿出一罐蝦醬，他說，那是母親特地為我們準備的，今年春天的時候用小蝦磨出來的，罐子用塑料袋緊緊地包裹着，外面還貼着膠帶，我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罐子，一股海鮮醬的味道撲鼻而來，那是兒時多麼熟悉的味道，媽媽，我要把他帶回家，好好地品嘗。父親又拿出了一盆雞蛋，那是母親養的雞下的蛋，前段時間打電話的時候母親還說，今年養的雞下了很多雞蛋，到我這裡太遠，實在沒有辦法，否則就帶給女兒了。媽媽，現在我回來了，回來拿雞蛋了，我一定把雞蛋帶給你的孫女，那是你一直的願望。我知道，這是母親留給我們最後的禮物，這是母親最後的乳汁。母親，我回來了，可是，你卻走了。

　　帶好了包裹，我要出門了，院里，牆角下母親養的月季花正怒放着，異常美麗。我拿起飄，又給花兒澆了一遍水。轉身，我走出了家門。

　　大哥開車去送我，很快，那個生我養我的小山村就模糊在我的視線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