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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方式

手機:M版  分類:親情友情散文  編輯:pp958

父親的方式 標籤:父親的病

  星期天的下午,我沒去學校。整整一個下午,我都躲在房后的小樹林里。在那塊黑褐色的石頭上,想着已經發生過和即將發生的事,直到天幕的邊上亮起了星星,我才回去。

  父親看到我的那一剎那,表情很愣怔。他剛從地里回來,肩上的鋤頭還沒來得及放下,滿臉疑惑的問我:“你咋沒去學校?”我假裝沒聽見,逃避的閃進我的小屋,掩上門。聽着父親在外面撩水洗臉的聲音,我流下兩行清淚,澀澀的,苦啊。是呵,父親母親太苦了,帶着我們姐弟五個,再這山村裡,素麵朝天,那個苦啊,只有我們體味得到。

  這是十八年前的事了,當時我還在上初三。現在回想起來,心裡仍然還有萬千思緒,感觸頗深。父親過世已經十二個年頭了。在父親不在的這些年月里,我的腦子裡時刻縈繞着父親慈祥,善良而又不失嚴厲的身影。而今,我用文字的形式來懷念父親,他用他的方式來愛我們,教育我們。

  房門輕輕的被推開了,母親走了進來,叫着我的小名,輕聲的問“你是哪裡不舒服嗎?”我四仰在床上,沒有動,也沒有答應母親。母輕便輕手輕腳的走進我跟前,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自言自語的說:“也不燙啊,這是咋的了?”我向里側轉了身子,眼裡的淚水唰的一下奪眶而出。這時,父親進來了,聲音不大,但很嚴厲的對我說:“既然沒病,你就先起來說話。精壯壯的小夥子,躺在床上象什麽話!”我沉默了片刻,心裡想不能在憋了,就把話直說了吧。我慢慢的做起來,鼓起勇氣說:“爸,媽,我已經退學了。這回期中試有兩門都不及格。姐姐不在家,弟弟還要上學,家裡缺勞力。我想出去打工......”聲音小的幾乎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說了些什麽。母親先是數說著我。說到傷心的地方邊哭邊勸我明天一早就去學校。我沒有作聲,等着父親發話。父親一直沒有言語,抽完一根煙后,就給我分配了任務:“你不是已經退學了嗎,明天早上四點鐘起床,跟我到大溝彎去。”撂下這句話,父親便出去了。事過之後,我才知道父親到村長家裡,替我去給學校的校長請了假。這個校長是父親同學的同學。

  整個晚上,我都沒有睡好。直到後半夜,剛眯上眼一小會兒,我被父親叫起來,遞給我一把砍刀,一把鋤頭。我學父親那樣,把砍刀朝後腰的皮帶上一別,肩上扛起鋤頭就上大溝彎了。那種羊腸小道的坡路,我早已經熟悉了,只是父親一直走在前面,根本就沒有停下來歇的意思,我只能喘着氣在後面跟着,就這,還拉下一小段呢。估摸有三四十分鐘的時候,天漸漸的大亮了。我們的眼前出現一大片被燒燎后的植被,還瀰漫著土腥的焦糊氣,大概有兩畝多寬。我知道這是父親在這裡“開荒種地”。我跟父親先把被燒后的柴草,棘藤用砍刀連割帶砍,收拾到邊圍。父親跟我一直沒有說話。我也賭氣的干這手中的活,可心裡多麽希望父親能坐下來歇一會兒呀。因為我不但累,渴,餓,還有,我的手上和腳脖子上都被荊棘掛破,汗水一漬,到處都是鑽心的疼。更難受的是心裡有一種渴望,父親啊,你就跟我說說話吧。此刻,我明白,一個農民的農民生活真正開始了。

  中午飯是在旁邊的樹蔭下吃的。父親在地旁邊的山澗里盛了一鐵茶壺泉水燒開后,啃着從家裡帶的饅頭,那種滋味,說與誰,也不一定能深深的體會到箇中滋味。下午,我們頂着太陽繼續乾著地里的活,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才算收工。我正扛起鋤頭朝回走時,父親說:“順便捎捆柴回去!”這時,我特別怨恨父親為什麽這麽不敬人情?!可是,更嚴厲的還在後面呢。俗話說上坡容易下坡難呵。何況我已經筋疲力盡,何況我還扛起一捆足有八九十斤重的柴呢。下坡時,父親走我身後,我們一人扛一捆柴。我實在走不動了,把柴朝地上一杵,想歇一會兒,可父親不讓,說,“你連一天都堅持不下來,還有什麽能力去外面打工?!一沒本事二沒文化,在外面遭的罪,受的苦比着大的多了。走吧,回家再歇。”這是父親當天給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但這輩子對我都很受用。

  回到家后,我不想吃,太累了。我象散了架一樣到在床上,我想哭,但沒有哭出來。我想喊,卻嗓子啞了一般,每喊出來。父親端着飯菜,倒了酒,給我放在床邊的桌上,語重心長的對我說:“累了,你就歇會兒再吃,喝點酒解解乏氣。想好了,明天一早我送你道學校去。我跟校長都說好了。”說完,掩上門就出去了。

  眼淚呵,終於忍不住的流了下來。父親啊,這就是你給我人生最重要的一課,你用一個農民的方式,殘酷,嚴厲而又不失大山一樣深厚雄渾的愛意,深深的激勵着我,讓我在今後的人生道路上勇敢的去挑戰自我!挑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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