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滄海難為水

　　也許是不懂愛情，所以對愛情的理解很迷茫，不知愛情是什麼。童年做過許多無厘頭的事，比如往別人家裡扔石頭，捅馬蜂窩被蟄的渾身紅腫等等，每次父親都氣得要命，但也沒過多說什麼，知道這是一個少年成長的必然經歷，父親很慈祥，嘴中罵，心裡喜，呵呵~~現在想想，挺有意思的！記得有一次，我把一個很大的爆竹埋在沙中，用牛糞覆在上面，點燃后躲在一邊，看牛糞四散噴射的情景，趕巧本村有一個按輩份叫爺爺的老頭拄着拐杖經過，被炸起的牛糞濺了滿身，嚇得我趕緊跑了，然後再轉回來，看他狼狽憤恨的樣子，裝作若無其事的上前詢問：“爺爺，怎麼了啊！”老頭一邊抖擻着身上的牛糞一邊說：“不知被哪個混賬王八蛋的孩子濺了一身牛糞，知道是誰非打死他不可。”我趕緊說不是我，老實孩子從來不做這樣的事情。心裡卻止不住暗暗偷笑，悄悄溜走了。童年的生活無拘無束，天真爛漫，沒有憂傷，也沒有哀愁。

　　認識芳那年十歲，我家從老房子搬到新房子，和她成了鄰居。記得第一次見她，是在我家門外，她正和姐姐踢毽子，我纏着一塊玩，當時她梳着兩個小辮，見到我一副很靦腆害羞的樣子，就這樣我們熟悉了。

　　以後她經常來我家，在一起捉迷藏，踢毽子，做各種各樣的遊戲。她的臉上總是帶着甜甜的微笑，像一朵燦爛的金盞花一樣鮮艷奪目，光彩四射，莞爾乖巧，調皮任性，和我木訥的性格形成巨大反差，我們一起上學，一塊回家，捉蟋蟀，編蟋蟀籠，丟沙包等等做各種遊戲；我憨厚誠實，成績優秀，她母親非常喜歡我，默許我們在一起玩耍。

　　我會摺疊各種各樣的紙品，做精美的玩具送給她，每次她都很高興，非常珍惜，從不主動弄壞。她還會目不轉睛的看我吃飯，說我的樣子很可愛，特香甜，每次這樣說，我都會很開心，和她在一起，總有數不完的快樂，她那清脆的笑聲，像一串風鈴響徹在我們童年的時光之中。

　　隨着暑往寒來，四季迭替，在不知不覺中度過了美好的童年，我由孩童變成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她也從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長成了一個楚楚動人的少女，慢慢的我們知道了男女之間的一些事情，也許是情竇初開，為了避人眼目，再在一起玩耍的次數逐漸減少了，放了學也不一塊回家了，見了面多了一份羞澀，有點不自在，但能感覺到她那含情脈脈的眼神，還是喜歡我的，她會找各種借口來我家看我，和我玩，我也非常想見她，一天見不到，就會有一種失落感，會在她家門前徘徊很長時間，期待她的出現。

　　90年放了暑假，我們以探討作業為借口，又在一起玩耍了，有一天正好我父母不在家，我們玩了一會，她突然深情的望着我，羞澀的說長大后要嫁給我，做我的妻子，聽到她的表白，我心裡感到無比的甜蜜，像揣着一個兔子一樣，跳個不停。我決心要干出一番事業，不辜負她對我的期待。從此後，我對未來充滿希望，盼望那一天早點到來，娶她做我的新娘，為她披上潔白的婚紗，彼此不離不棄，死生與共。

　　也許老天跟我開了一個殘忍的玩笑，一年後，她母親帶着她和哥哥要離開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跟她的父親團聚，家裡的房子也賣掉了。走的那天，我遠遠的望着她們遠去的背影，內心無比的苦楚，傻傻的望着她們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她走了，她把我的愛也帶走了，我默默守望着那份純真，十幾年如一日，思念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品味那些讓我心動的歲月。現在每每想起她，內心都會波瀾跌宕，起伏不定。不知她過得好不好，是否還記得曾經那些快樂的時光。

　　十七歲初中畢業，開始了我的打工之旅，從事着危險又繁重的工作，由於我的誠懇老實，慢慢開始有人給我張羅對象了，由於當時男女在一起的機會不多，找對象一般都是別人撮合，見個面彼此了解了解，有好感就繼續交往。兩年間，我大約“看”了二十幾個，不是別人不行，就是自己不同意。也許是自己的潛力股太低，在別人眼裡升值的空間不大，給我介紹的女孩，多數是“鳳中極品”，不乏人品平庸、粗俗墩壯、甚至聲名在外之流，少有自己如意的，所以那時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對自己另一半未置可否。最後，心緒彷徨，窮途末路，草草地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孩訂了婚。父親說：“有身有力就行啊！咱不是那有錢人家，差不多就可以了！”我也只好認了，但不可否認我依舊在尋找芳的影子，期待着那份懵懂的愛情還能奇迹般的出現，能和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相互之間沒有私慾，沒有謊言，不管窮富都風雨與共，彼此眷守。

　　在農村訂了婚基本就算是准夫妻了，家長平時默許雙方往來，以加深彼此間的感情，可我卻一直不願見她，甚至連她的手也沒牽過，出去散心總是一前一後，遠遠的，雖然她極力討我歡心，織最新款的毛衣，買我喜歡穿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說話，但我最終還是傷害了她，訂婚半年提出了分手，這半年來非常痛苦，說出來有一種解放了的感覺。她當時捂着臉哭得撕心裂肺，我慚愧的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是我一生犯的最大的錯誤，傷害了一個愛我的無辜女孩的心，直到今天，想起這件事情，都會愧疚萬分，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為她祝福，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正愛她的人，擁有屬於自己的愛情。

　　人總是矛盾的，明明知道，即使喜歡的人不離去，我們之間也很難有結果，無非在心中多一份思念罷了，芳上學的時候就已經一枝獨秀了，風采四射，婀娜多姿，不乏追求她的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我想會有更多的追求者，在那個衝動無知的年齡，玫瑰花總會比麵包更有殺傷力，我的條件畢竟不是很好，並且不善言談，光這一點就不討女孩子歡心，人皆凡品，我不知到那時她還能不能兌現曾經的承諾，依舊和我在一起，再說青春萌動的少女多數憑感覺尋找自己的幸福，到了那時，看着別人挽着她的手墜入愛河，豈不讓我心酸？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更古不變的道理，她的離去，也許對我是最好的結果，最起碼留下了一份甜蜜的回憶。

　　十幾年過去了，我始終無法把她忘記，每當夜深人靜或心緒煩亂的時候，總會在腦海浮現和她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她的身影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她的笑聲清脆純真，佔據着我的心靈深處，不管在人間鬧市，還是孤獨荒野，總會如明鏡般凈化着我的心靈。

　　不知這種感覺算不算是愛，如果算，雖然沒有結果，那我也曾經愛過了；如果不算，那恐怕今生再也得不到愛了，好女人世上雖然很多，何止千千萬萬，畢竟自己不是劉德華，不是邁克-傑克遜，生活是殘酷的，很難有不需要附加的愛情。生活在社會底層，終日為生計艱辛奮鬥，自己永遠是不起眼的芸芸眾生中的滄海一粟。

　　愛過方知情重，醉過才識酒濃，不管她現在如何，過得好不好，或者淪落風塵，她也永遠是我心中的滄海，在陽光中波瀾壯闊，一望無際。我會把這段思念塵封在記憶里。如果我的愛只能在夢中表白，我願沉睡千年而不醒來，和心愛的人兒在那一望無際的原野，化蝶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