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生命

　　6月27日的晚上，不是什麼風雨交加的晚上，也沒有什麼夜黑風高的不安，只是宿舍里，同學撿回了一隻雛鳥。那應該是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鳥，一周或者兩周吧，我不知道，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動物專家，但我唯一知道的是——它不幸地離開了它的父母，離開了保護它的溫暖的鳥巢，它還不會飛。

　　當同學為此急得團團轉的時候，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我說，交給我吧。也許是對這離家的孩子的同情，也許是對這小小的生命的惋惜，或者是，別的什麼。

　　於是我找了來了一隻鞋盒，把小鳥放到裡面，尋思着，明天再做打算。

　　躺在床上時，我突然為這隻小鳥，這小小的生命而傷感，彷彿它就像是被命運所拋棄的流浪者，在黑暗與孤獨中殘喘生息，我們也一樣，時常在生活中漫無目的的流浪，像在這世界上，苟且偷生。

　　次日早晨，我一如既往地早起，我輕輕打開盒子，不忍心驚動這弱小的生命，它一動也不動地合住了眼，也許它在夢中夢見了它的爸爸媽媽，回到了幸福的生活中。我合上了盒子，只聽見自己在心裡深深嘆息了一聲。

　　我把早餐裝進背心袋裡，抱着盒子匆匆上了教室，我割開飲料瓶子，用它的底座盛了一些水放在盒子里，希望它能喝一點，但等了幾分鐘，它沒有用喝，只是一直在叫着，也許是在呼喚它的父母吧？我想。

　　匆匆咬了幾口麵包咽下去，很乾，像卡在喉嚨里一樣，沒有有味道。我留了一點，將麵包撕成一小塊一小塊，弄成麵包屑，也希望它吃一點。我放到它嘴邊，它沒有動，我用會碰了碰它的喙，它仍然不吃，後退了幾步，高傲地抬起了頭，又叫了幾聲，我無可奈何地把麵包屑丟在它的腳邊。

　　陽光漸漸燦爛了起來，我俯下身子，再一次認真地審視這小小的生命，羽毛並沒有長齊，身上有許多白色的絨毛，爪子細細的、長長的，脖子旁有一塊青色的東西，我不知道拿上什麼，也許是寄生蟲什麼的。

　　同桌上來后，它仍沒有吃麵包屑和水，仍然在叫着，只是更急切了，它不停地跳着，有時一不小心跳出了盒子，我便又把它放回去，但它並沒有放棄，掙扎得更劇烈了。

　　我和同桌商量着將它放回樹上，看着這隻雛鳥，這不羈的生命，我想，無論生死，自然才是它最好的歸宿。

　　我們把它放在一棵較矮的樹上，轉身離開了，我沒有回頭，只是在心裡默默為它祈禱。

　　中午同桌回來的時候說，小鳥已經死了，我笑笑，也許早料到是這種結局，但這也許是它最好的歸宿。突然願意相信有輪迴、有來生，如果是有，就請你好好遺忘掉悲傷，然後好好生活。

　　只是生命那麼倔強，只是生命那麼脆弱，只是生命那麼短暫，那麼美。

　　我彷彿聽見天上有一陣哀婉綿延的哀鳴。

　　——現在是6月28日

　　1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