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草青青

　　這幾天，天氣漸暖。走在街上，不經意間發現地上的冰雪化沒了，草坪上湧出了一層綠綠的小草，柳枝也遠離的枯黃，吐出了綠芽。給人視角上的感覺是：碧草青青的一片新綠。看着一地的綠草，看着搖曳的柳條，自然會想起那首“碧草青青花盛開，彩蝶翩翩久徘徊，千古傳送深深愛，山伯永戀祝英台”的歌來。

　　這首許多人都會唱的歌，讓人想起的是一段美麗的愛情故事《梁祝》。長在東方的中國，對西洋樂器並不了解，卻鍾愛小提琴《梁祝》這首曲子。很久以前就喜歡俞麗拿演奏的小提琴協奏曲《梁祝》，尤其喜歡化蝶的那一段。後來又聽了歌曲《化蝶》，更是對那凄美的歌詞情有獨鍾。小提琴協奏曲《梁祝》，細膩地呈現一段唯美徹骨、驚天動地的愛情。前年，看了中央電視台三套《藝術人生》的《化蝶五十年》，讓我又一次把小提琴協奏曲《梁祝》完整地聽了幾遍，不知又是第幾次或者第N次看了越劇的《梁山伯與祝英台》和京劇《英台抗婚》。

　　“碧草青青花盛開，采蝶雙雙久徘徊……”寧靜的夜晚伴着柔和的燈光，我曾經不止一次的一個人沉浸在《化蝶》哀婉的音樂中，心中驚嘆着它的凄美與古典。被稱為“中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梁祝故事，是個古老的民間傳說。越劇電影《梁山伯與祝英台》曾經風靡全國。越劇唱腔很美，畫面很美，但最美的還是劇中的女兒。十八相送的祝英台，演繹得維妙維肖，讓人久久不能遺忘。越劇表演中，劇中的男主人公多由女演員扮演，儘管其中有千般俊俏，萬種風流，也比不過女兒們水袖輕舒，檀口慢啟，眼波微流的玲瓏嬌態。羞人答答，就這一舉手，一抬足，一掩面，一回首，江南的鐘靈秀氣就早已全屬女兒了。

　　對越劇接觸的並不多，了解越劇是小時候在爺爺的熏陶下，認識了越劇。看過越劇電影《孔雀東南飛》、《情探《沙漠王子》、《柳毅傳書》、《紅樓夢》、《追魚》、《梁山伯與祝英台》、《五女拜壽》、《陸遊與唐婉》……越劇與江南、西湖是如此地協調，不可分割。聽越劇，就象看江南的風景，是漸入佳境的。越劇雅淡的衣着化妝，慢按的雲板，慢打的鼓點，悠揚的絲管緩緩地響起，是一杯來自江南的龍井，小小的葉子在碧水中浮浮沉沉一點點地舒展開來。越劇唱的是一種方言，就象是煙雨中迷迷茫茫的江南，宛如霧裡看花，水中望月，朦朧得讓人有一絲淡淡的憂挹。

　　生在北方，長在北方，卻羨慕江南的陰柔。曾經次去過江南，體會過江南雨巷的靜美。記得前些年去杭州出差，一個下午的時間我都坐在戲院里喝茶聽戲。茶是鐵觀音，戲是越劇《梁祝》。坐在戲台之下，眼前是梁祝的纏纏綿綿……聽戲，聽越劇，讓我感受到一種生命的啟動，在越劇那鑼鼓簫鈸中激發；感情的功能，也只有絲竹之音能夠驅使。因此，在銀幕上，舞台方寸之間，隨手擷取到優美而神秘的愛情構圖，帶出一片瑰麗之情與陰柔之美，顯得更加浪漫動人，刻骨銘心！從戲院出來，走在朦朧煙雨中的粉牆烏瓦，在幽長的小巷，濡濕的石板路上，賣花聲近了又遠了。小樓吹徹玉笙寒，低回的思曲中，暗淡了無數兩重心字的羅裳！

　　注意到了外面的碧草青青，讓我在家又看了一遍越劇《梁山伯與祝英台》，自己依舊會沉浸在越劇那鑼鼓簫鈸的悠揚里。梁祝的靈魂來自與越劇《梁山伯與祝英台》，且在作品中極好的借鑒、運用並吸收、展現、升華，使其深入人心、親切感人，並使其最經典的表現了中國的民樂文化，展現出一幅極富中國文化特色的凄美畫卷。當電視畫面上出現了風和日麗，花鳥爭春，彩虹萬里；祝英台、梁山伯化作蝴蝶翩翩起舞的畫面時，我也跟着劇中人的演唱輕聲唱了起來：彩虹萬里百花開，花間蝴蝶成雙對，千年萬代不分開，梁山伯與祝英台！

　　戲演完了，關閉電視，走出戶外。此刻北方的小城，遠離了煙花三月的江南，卻也長出了青草。柳樹搖擺着婀娜的身姿，鳥兒唱出動聽的歌謠，含苞欲放的蓓蕾也蓄勢以待，只等與伊人目光相接時那一瞬間的張揚。我讓自己輕輕走近青青的碧草上，蹲下身來親近綠草，試圖讓青青碧草的柔軟來撫慰自己已僵硬了的腰身。坐在草坪上，我眯着眼睛微笑着的臉對着春日的陽光嫵媚，這時我的心兒靜靜的，腦海里還是越劇《梁祝》里的一個又一個畫面。

　　春來花開早，那不是在北方，是江南。北方小城，只有到了農曆三月末或者芳菲四月，才能達到“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的境界。此時北國的陽春到來了，風和日暖，天朗氣清，碧草青青。映入眼帘的是春風裁出的萬縷絲絛，桃花綻開了嬌美容顏，枝頭上的黃鶯唱出婉轉歌兒，燕子在裊裊青煙間穿梭時低吟着“碧草青青花盛開，彩蝶雙雙久徘徊”，此時還沒有蝴蝶的到來，我眼前卻似乎有蝶兒在翩翩起舞，原來是幻覺中的“千古傳誦深深愛，山伯永戀祝英台”的千古絕唱劃過心跡，在心湖裡激蕩起思念的漣漪，總會莫名的生出一些悄然逝去的思緒。

　　啼破三更夢，狂風吹折並蒂蓮。春短時長，花事已矣。花是春的主角，綠是春的色彩。花似人生，開在最燦爛的季節；但人生又何嘗不是那花，在生命的春天綻放。在草坪上小坐的時候，我想：我覺得我不合乎這個喧囂社會，更覺得我不屬於霓虹燈下的這個城市。我常想：如果我能穿越時空隧道，我寧願回到男耕女織的那個時代。如果這樣，我可以是易安筆下的“捲簾女”，看“綠肥紅瘦”的美景；我可以是王維筆下的“採桑女”，在朝霞時採桑，在暮色中浣紗，在“蓮動下漁舟”時戲水玩笑。正因為自己有着不合適宜的心境，才有了這樣別人看來有些痴的想法，也正因為自己的痴，才喜歡一個人於花草間漫步，一個人於戲曲或音樂中靜靜的尋覓。

　　黃昏時分，辭別了青青碧草，我回到家裡。我把小提琴協奏曲《梁山伯與祝英台》在電腦收藏夾中播放開來，這首令我為之傾倒的音樂，此時還在我寂靜的房間里迴旋着。《梁祝》幾乎完全用音樂旋律，將梁祝所有的故事一一展現。聆聽《梁祝》，就像在看一部電影，或在聽一個故事，一個千古傳頌的故事，一段柔美、深情地旋律，打動了人心。樓台一別恨如海，淚染雙翅身化彩蝶翩翩花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