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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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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末邂逅

  這個冬末,邂逅一方風景,邂逅一角夜空,邂逅一個人物。

  在水一方的親戚發來邀請,冬末,雙喜臨門。

  母親在看我的眼神,我懂得。於是父親說:帶孩子去鄉下大院玩玩。母親趕緊附和着:孩子在家空氣不好,看電視眼睛也不好。孩子聽后興奮的不得了,手舞足蹈:我要抓一隻小貓回來,還有一隻小白兔,還有……我只是默不作聲的笑着,開始了簡單的行囊準備,是因為不願意讓父母再次注意到我整天的沉默。

  其實在2011年末,我穿越似的回了一趟家鄉去當地派出所取一些文件。記得回來一定要記一點文字的,可是一遭遇恍惚,感覺就淡了許多。論這趟為穿越,是有一個堅不可摧的理由。乘的小轎車,因為其他兩位乘客的需要,一條自我出生后在家鄉未走過的路,似乎瞬間讓我回到了那個不記事的年代。

  望着窗外,在親切中尋覓着新奇,在陌生中呼吸着熟悉的味道。數不清彎路的鄉間小道,被兩旁附在時隱時現的農家院落前的參天大樹密密延伸,或許是馳騁的車速,我沒有找到一處稍大的間隙。偶爾,農家姑娘的提籃行走,火紅的衣裳,倒也別具一格,平添幾分冬韻。

  在春季,萬木次第抽出的嫩芽,層層疊疊,或伸或蜷,或依或離,似一幅淡濃相宜的巨大水墨畫,讓你的視覺擁有“人在畫中行,卻似畫在人間游”的享受。

  於夏季,濃蔭早已遮天蔽日,撒腿歡跑的孩童比比皆是,農耕勞作的人們拎出自製的小木凳,一壺熬茶,三五成群,品出生活的踏實。一聲悠蕩的邦克,紛紛起身回歸靈魂的棲息地。

  迎來秋季,意味着迎來最燦爛的笑容。路上空的濃蔭已開始變黃變得稀疏起來,路邊自然有了一些隨風的潮兒,肆意渲染人們的心情。這時的夜有星辰作伴,人們儘可能的將所有的汗水納入自家的屋檐下。

  2011年的末,我更加眷戀那一綹與生俱來的情感。2011年的末,我回味邂逅是一種彌足珍貴的情感。

  母親送我和孩子坐上車后才返回。這次也是小轎車,我突然有點渴望有一位乘客要求駛向我邂逅的那條路,結果,並無一人。一時半的車程,親戚已在等候,跨進他們的私家車,約莫七八分鐘后駛進了充滿喜氣的大院。伊斯蘭最具安寧的問候,親戚們最具溫暖的關懷,在封閉式的陽台間,恍若是夏季,羽絨服突顯着它的累贅。孩子在回過神的瞬間,已迫不及待的跑向兔子籠前,撿起一根腳下的小草棍躍躍欲試,惹得院里的所有目光都投向他善意的笑着,而與他同齡或小於他的孩子們,則是驚奇的睜大了眼睛,靜靜地注視着他,這個城裡來的,長相又與眾不同的娃娃他想幹什麼?這一點我是相信的,孩童的目光永遠要比成人的目光來的平鋪直敘。

  如今鄉下的宴席絕不比城裡的遜色,反而更比城裡來的至誠可鑒。他們的乾果一定是一捧一捧的,端上桌的油香一定是一摞一摞的,大盤裡的手抓肉一定要上三道,純粹的綠色菜肴一定要讓客人和着饊子花花一起吃。大人坐了一炕又一炕,孩童圍了一桌又一桌,主人家的三姑六嫂,七兄八妹在蕩漾着的笑容里忙的不亦樂乎,儘管我聽不懂他們的一句言辭。他們是少有的臧回人家,甚至我與老人的交流幾乎會產生問題,可是那些老人家依然記得我小時候的模樣,說現在的我和小時候一點兒都不像了,小時候臉很圓,眼睛很大,辮子又長又粗……

  第一天是年僅十九的兒子迎娶新娘,第二天是芳齡十七的女兒出嫁。新娘露着鄉下難得一見的白皙膚色,纖瘦但並非弱不禁風的樣子,就讀於臨夏某清真寺,難怪在我們的說話中會徜徉一些對學習班的看法。在這個時代,拘謹與不安離自信的她們越遠越好。我認為。

  記得那晚她在為明天的出嫁收拾嫁妝,我陪着,笑着說,今晚會不會發個短信給他:明天我要嫁給你了……她卻一下子呵呵呵的笑起來,我在想這笑聲是否比發出那條短信更顯得幸福。第二天的出嫁,她卻嗚咽着哭了一路,我無法理解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因為我不曾擁有過。或許是在告別自由的年代,或許還在依戀父母的呵護,或許把握不住幸福的途徑,或許……

  無論是迎來的新娘,或者出嫁的女兒,嫁妝簡單到讓我不可思議,新房亦是多拉了幾條綵帶而已,儘管聘金很高。

  那晚飯後,坐在花園邊陪着靜謐的夜,是時候梳理一下這些日子的思緒了。頭頂不多的幾顆星閃閃爍爍,半圓的月亮似乎是在安靜等候,等候我將那些傷痛的理由輕輕放下,留在這一角夜空,回去就是春天來了。突然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凝望,意想不到的號碼,在接到問候的那一刻,一股暖流襲遍全身。對着皎潔的月亮,伴着深邃的寂靜愜意的聊着,就那樣點點滴滴,絲絲連連,體會無線電產生的美勝於並肩眸子里的柔情,以至於擔心到疲憊時,夜幕已布滿群星,璀璨如情感的花兒正值開放,晚安,我的友人!晚安!我的月兒!

  索菲姑是他們語言中對索菲婭的稱呼。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並且成為她的玩伴那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們是同齡。此後數次的傳送信物是我們唯一的聯繫,要麼她去了外地,要麼我離開了西寧。數年的牽挂與惦記,在這個冬末一併釋放。還清晰記得我們那時最開心的遊戲,就是在院門旁的一排白楊間繫上粗繩,兩邊的玩伴在使勁推開的同時開始數起數來。白楊樹對面的房子則堆滿了草垛,以至於高達屋頂。心旌搖曳,雙腿似在飛越,更喜歡仰頭看高出院牆的樹梢在隨我們的搖蕩來回飄擺。有時玩伴的惡作劇,會一下子飛進草房,淹沒片刻。待到扒開橫七豎八的草垛出來時,已成為十足的草人兒。這時童年的笑聲會響徹那片湛藍的天空,驚起一群嘰嘰喳喳的鳥兒……我們一起提籃在樹下撿起的果子,一起心驚膽戰爬過的雲梯,一起在果園裡探頭找尋的捉迷藏,一起光着腳丫淌過的小河水……索菲姑,我們依然開心着這些快樂,這個冬末我們從玩伴成為密友,對兒時書寫幾筆眷戀,對生活淡去一些憂愁……

  我那可親的臧回人家,讓我帶回的不僅僅是綠色有機食品,更是那一壺燙手的小凈水、那帶着灼燒感的土炕留下的深深情結回味在這個春天,暖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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