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女兒（二）

　　女兒雖會走路了，可是只要和我在一起，她就要我抱，不然，她就站在地上就是不走，也不哭。我這人不喜歡浪費時間，懶得和她耗下去，往往抱起她就走。她就又把她的頭扒在我的肩上了，可我的題目就來了，她也如從前很快地說出了答案。我看她答題太順暢了，就把6以內的整除以應用題的形式出給她做，她果真卡殼了。我見她扒在我肩上不作聲，就幫她點撥一下，她還是不作聲。我就進一步給她點撥一下，直到答案幾乎告訴她了，她才說出答案。我馬上給她出一些同類題型的題給她做，她都能很快地說出答案來。 記得是一個秋天，我們一家人回愛人老家做客。我們在赤壁市轉車，我和孩子先上了去愛人家鄉方向的車，愛人在車站旁一水果攤上買了幾斤香蕉。他剛把香蕉遞給我，我就掰了一個準備剝皮給她吃，她很快地從我手上奪了過去，送到嘴裡就要吃。我急忙搶下她手裡的香蕉，告訴她香蕉是要剝皮的。我剝好了香蕉皮就餵給她吃，漸漸地吃得只剩下香蕉皮了，她迅速地抓起香蕉皮扔到車窗外，愛人和周邊的幾個乘客都笑了。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時，愛人抱着孩子，我則在身旁就她吃香蕉皮這事打趣她。她把頭扒在她爸寬闊的肩上，一聲不吭。愛人說：“她怕你吃香蕉皮，所以幫你扔了它，她怎麼會自己去吃香蕉皮呢？”聽了這話，她才把頭從她爸的肩上抬了起來。

　　90年的六一國際兒童節，他爸回老家去辦點事，我們初中沒放假，沒空帶孩子，就讓他帶着孩子，順便讓她爺爺奶奶看一下孫女。第二天中午，天氣很熱，我下了班快到家門時，不知為何回了一下頭，遠遠地看見愛人手牽着孩子走進了區公所。我欣喜地跑過去，抱起孩子親了親，她雙手環着我的脖子，頭又扒在了我的肩上。到了家，我要把她放下來，她就是不肯。我以為她這兩天不在我身邊，現在黏我。就對她說：“媽媽要做飯給你和爸爸吃呢。”然後把她放在椅子上坐下來，她很安靜地坐了一個多小時。飯熟后，我把她抱到桌邊的椅子上，她自己吃了飯。

　　下午，我上班，順便抱着她送她上幼兒園。到了幼兒園門口，我要放下她，讓她自己去學校。她一邊用雙手緊緊地摟着我的脖子，一邊大哭起來，雙腳就是不着地。她很少哭，這一哭，我心軟了，抱着她到了我們學校。進了辦公室，我又要放下她，她仍是腳不着地地大哭。我趕忙把她放在我的辦公桌子上，她才不哭了。校長的愛人正找校長有事，見了這一切，她說：“小杜，孩子的腳有問題，你帶她去醫院看看。”她有三個孩子，有經驗。我聽了她的話，心驚肉跳的。孩子的身體一向很好，何來腳有問題？可下午我的課多，哪有時間送她上醫院？“是不是孩子走路多了，傷着了，她才不願走路？”校長愛人提醒道。

　　“她六一同她爸回了一趟老家。”我恍然大悟地說。“你把孩子的腳捏一捏，讓她下午不要腳着地。”校長愛人關照地說。我急忙捏了捏孩子的腳，不一會兒，上課鈴響了，就急忙上課去了。孩子坐在我的辦公椅上看一點畫書，她從不出聲，也就不影響老師辦公了。

　　晚上，愛人下鄉回來，我向他說了下午孩子的腳不能落地的事。他抱起孩子誇讚起來：“你真不錯，去，和爸爸一起走了幾里山路。回來，又同爸爸走了幾里山路。長大了，你一定是好樣的。”“你這個臭東西，那麼差的山路，你也要孩子走？我都走得夠嗆，她那麼小。”我上前拚命地打着他的背。他則不理我，仍笑着和孩子說：“沒辦法，這是我們事先約好的，不然，就不帶她去。她答應了，也做到了。”

　　看來，愛人對我每天抱着孩子走來走去是有意見的。我對孩子的學習抓得緊，其它的事都不要她做。愛人對孩子的思想教育把得牢，吃的從不少她的，要是她有錯，可從不依她。

　　第二天，女兒如從前一樣走路了。

　　九一年六月的一個傍晚，吃完晚飯去上班還有半個小時。我不想浪費這點時間，就拿着一支粉筆蹲在門前的一棵桃樹下教女兒寫數字。

　　“１像鉛筆，２像小鴨，3像耳朵，4像紅旗，5像稱鉤，6像口哨，7像拐杖，8像娃娃，9是半圓加一豎，10是1加個0。”我一邊說，一邊畫。她興味盎然，一學就會，只是把3畫成了M。我糾正道：“不能讓3躺着睡覺，要讓它站起來。”她試着畫了幾次，終於讓3站起來了。由於時間的關係，我只教了她1--5的畫法（說畫，是因為她只是依葫蘆畫瓢，當時她並不知道這是在寫，而是在畫畫）。接着教她+，—，=，接着就列加減法的算式讓她做，她很快就做出來了。從此，她每天就有書面作業了。

　　我曾收藏了一本88年出版的小學一年級數學實驗教材，整個小學的數學內容以壓縮餅乾的形式出現，只是計算數字很小而已。它在我們這兒只試用了一年，由於太難，第二年就被取消了。我每天規定她一定的學習任務，她都能很快的完成。有時我見她做得太輕鬆了，就故意地給她加題，她做了一些額外的題后，見我沒有罷休的意思，就以不出聲的方式來罷工。於是我只好對她說，只做一題了，她總能很快地把題目做完，然後一轉身就去玩她的了。

　　數學是走在前面去了，語文知識也要跟上。我要愛人到縣城出差時給孩子買回了一套積木，那是一個個小木頭，四面圖文並茂，動物圖案居多。可以用來搭積木，也可用來教孩子學認字。她很喜歡用積木搭建房子，認字也快，我要她學着寫字，她就是不肯，她的堅持讓我只好罷休了。

　　92年暑假的一個晚上，我，孩子，妹妹在樓頂乘涼。竹床涼涼的，如水的月光帶走了白天的暑熱。四野有菜園，棉花田，水田，還有不遠處的高高低低的街燈。我先是叫她數天上的星星，她數也數不清，就不願意數了。想到秋季開學后，我想送她上學，而乘法表我還沒教她呢，於是我開始教她背乘法表。我首先向她講明乘法的意義，然後告訴她學會背誦了它，很多用加法做很麻煩的題，用它做卻很簡單了，她很喜歡背。用了兩三個晚上，她就會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