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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台上的歌聲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小景

  窗外飄來歌聲已經很久了。於文華、宋祖英、劉歡,黃梅戲、京劇和不知名的小曲小調。聲音大而且有穿透力,從那邊的陽台飛來,如針一樣扎進鋼筋水泥的牆裡和樓層里。

  冬陽暖暖的下午,我坐在靠窗的地方曬太陽上網,那歌聲如期而至。推開窗子望去,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媽媽坐在面對面那邊的小陽台上,神情安靜,一雙略顯暗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區的入口,時間長了便不由自主地睡著了,那晶瑩如雪的絲絲白髮在輕輕的風裡左右飛舞,遠遠望去,如一棵乾枯的樹。陽台上,一個小小的黑色的錄音機正在不厭其煩地唱着,一首又一首。錄音機的旁邊只有一包寂寞的煙和一個尋常的打火機。老人背後的牆上,幾道昏暗的光束孤單地塗抹成一副不成形狀的線條畫,畫的周圍,一隻可惡的貓都沒有。我靜靜的看着,靜靜的聽着,直到手邊的鼠標重重地摔在地方。兒子在旁邊做作業,因為聲音太大,她嘰嘰咕咕地發了一陣牢騷,我轉過臉來,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她再也沒有說話。

  在以後的日子裡,我經常靠近那個窗檯,去看那位老媽媽,和她一起聽那些輕快的、纏綿的、明快的、悲傷的歌,看她在陽光下一枝又一枝的抽着寂寞的煙,直到夜幕低垂,音樂睡去,煙火仍在陽台上一明一暗的閃動,猶如遠遠的夜空中詭異的星星。兒子問我,爸爸我們怎麼沒看到他們家的其他人啊?我怔了一下,沒有作過多的解釋,只說會看到的。

  春節前後,我們真的看到了她的家人。那是臘月二十七的下午,太陽殷勤地從雲層里跳了出來。午飯後,老媽媽換了一件一直沒見過她穿的暗紅色的衣服,不時地在陽台上進進出出。兩把剛剛用過還在不停往下滴水的拖把小心地掛在陽台上。錄音機沒有放響歡快的纏綿的歌。

  兩點不到,老媽媽就在小區的門口徘徊,直到四點十分,一輛黑色的豐田車從小區門口開進來,從車上下來四男三女七個人,其中四個大人應該是她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剩下三個可愛的小傢伙應該是她的孫子。老媽媽拉着三個孩子急匆匆地向家走去,皺紋密布的臉上洋溢着溫暖的笑容,如同一朵燦爛的菊花。

  兩個女人回來的當天下午,老媽媽的陽台上又掛滿了滴着水珠的床單、衣服、褲子,進門的吸塵墊子。在陽台的角落裡,新堆了幾個印着各種保健養生和鼓吹着對身體有神奇療效的包裝盒子。三個小傢伙一定對老媽媽的錄音很感興趣,一個個饒有興趣的來東擺弄一下,西擺弄一下,彷彿很是喜歡,老媽媽就眯着眼在陽台上看着,不時用手摸摸這個孩子的頭,拉拉那個孩子的手,彷彿一直摸不夠,拉不夠。那幾天陽台上的歌聲時起時伏,時斷時續,不時伴着孩子的嬉笑聲和老人少有的爽朗的笑聲。

  我是初五從老家回來的,按農村的習慣來說,春節還沒過完。回來的那天中午,黑色的豐田車已經不見了,只看見老媽媽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陽台上,可惡的時光狠心地從老媽媽長滿繭子的手指縫裡和晶瑩如雪的頭髮絲里飛快的逃走。旁邊小小的錄音機里再度唱起歡快的憂傷的纏綿的歌,那歌聲如針一樣穿過鋼筋水泥的建築,伴着鄰家孩子的歡笑、四下里不時的鞭炮聲,散向小區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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