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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冷暖在心

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小景

  文字:夢中蝴蝶(蓉兒)

  午飯時,女兒一進家門就趕忙將手裡剛從“寵物店”買來的一袋“狗糧”打開,邊喚“豆芽兒”邊說,快來吃,可餓壞了吧?都怪我早沒注意狗糧沒了,網購的狗糧還沒到,暫時買一小袋吃着哈。我說:呵呵,狗東西可喜歡吃“油油哨子飯了”(方言:豬油肉末拌飯),咋晚吃了一碗,比我吃的還多呢;接着,我輕輕嘆了嘆氣又說:唉!我們小的時候,能吃飽飯就算不錯了,偶爾吃上“豬油,豆油”和飯,那感覺,就是世間美味﹑最大的幸福了;說句不好聽的,我們小時候的生活,連現在的狗都不如。女兒不解地問:現在經濟發達了、物質豐富了、生活水平提高了,是怎麼來的?賺的外國人的錢嗎?這個問題對於我來說真的難以回答﹑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午飯後,一直習慣午眠的我,竟無半點困意。

  今兒的天氣真好,金燦燦的太陽高高掛在天空,暖暖的冬日陽光溫情而柔軟地一層一層掀開罩在天地之間的那層神秘的霧紗;萬道霞光,在白色與淡藍色的天地間肆意地炫耀;雖然,淡藍的天幕上未能清晰地映像蓮雲朵朵信步,但也若隱若現流雲悠悠。依窗而坐,凝視着窗外,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情愫,莫名的想落淚。

  兒時的冬天,不知道是否真的比現在要寒冷漫長些?依稀記得,那時的冬天好冷;一雙小手,常常凍得紅紅的像着了色的“發糕”,僵的時常連扣褲子的紐扣都很費勁(那時的褲子都是側面兩邊用紐扣扣的)。兒時的我們,可沒聽說過啥冰糕冰棍的,那時最有趣最美的享受就是每天清晨去菜園裡尋找“蓮花白”葉子里夜露凝結成的冰,將凝冰放在嘴裡嚼;或者,晚上將少許“糖精”放在碗里兌水後放在露天里,第二天早上起來就能美美地享受甜甜的冰塊或冰水了。

  當時的小鎮沒通電,家家戶戶都用“煤油”燈照明,就更不用說啥電視空調電熱毯了。冬天裡,老人們幾乎都拴一張黑色或者灰色的“圍腰”(註:圍裙),手提一個“火籠”(註:在圓圓的竹編的籠子底部鑲嵌一個紅泥燒制的小盆,將木炭放在盆子里),用圍腰遮住火籠取暖;兒時的我,常常像跟屁蟲一樣整天圍着奶奶轉,將小手伸進奶奶的圍裙下暖手。每到晚上,幾乎家家戶戶都會燒起火盆,一家人或者好友們都圍在火盆邊“擺龍門陣沖殼子”(註:吹牛),清晰地記得,當時大人們最喜歡擺的就是鬼故事,而我,最喜歡的就是將“紅橘,花生”煒在火盆里,呵呵,烘熟了的橘子熱熱的酸酸的,那個酸勁,真的太巴適了,呵呵,這不,一提起連口水都酸出來了。

  冬天來了,預示着快要過年了,當時的人們,雖然貧窮,可是將“年”看的特別重要的,而當時的物質貧乏到何種程度,也是今天的人們很難想象的。

  臨近除夕的頭幾天,幾乎家家戶戶都會涼拌一大盆“大頭菜”寓意好彩頭,而製作涼拌大頭菜就少不了調味的“豆油,醋”,而小鎮供銷社的這些日常生活必須品幾乎都很奇缺,常常要通關係走後門才能搞到,而我老實巴交的父母顯然是沒後門可走的,所以,從兒時開始,就牽着父親或者母親的手,去離家幾公里並且隔一條“岷江河”屬於樂山市管轄的另一個公社“悅來鄉”供銷社去購買,好像那個供銷社的主任是母親的表妹。稍大一些﹑其實也不過七八歲吧,每年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落在我身上;於是乎,兩個小表弟總會屁顛屁顛地跟在身後,因為到了那裡,肥肥身材的表姨媽總會給些糖塊吃的呀;當然了,路雖不太遠,總會從清晨走到午後,貪玩唄。

  “麵條”,對於今天的人們來說,隨處可見﹑不屑一提,可對當時的我們來說,簡直勝過如今的山珍海味了。說來真的難以令人置信,當時農村戶口的可還沒資格去糧站夠“面”的哦,那得城鎮居民戶口才能得到的計劃供應緊俏商品的呢。說起這“面”,實在是令人刻骨銘心。

  也是冬天,臨近春節的一個冬天。清晰地記得,那個冬夜好冷好冷,可為了能吃上難得的“麵條”,十幾歲的我,凌晨五點不到就起床去糧站排隊買“面”。背着小背簍,走在漆黑的街道,風,冷冷地刮在臉上,霧,令天地渾沌一片;急匆匆地邊走邊不停地哈氣暖着凍得快僵的雙手,快走近糧站時卻發現,媽呀,買“面的”人早已排成了長龍;好在那時可沒現在這閑情雅興,要不真要來個:白霧茫茫,眼淚汪汪,如此麵條,令我神傷。當然,若是餐風飲露嘗盡涼意得償所願買到“面”也還算不錯了,可惜的是,那“面”貨源不足,只滿足了一半人的需要,得,沒了,明天再來。

  女兒時常質疑,貌似我們這代人不會享受生活,可現在的孩子們怎麼能體會我們這代人所經歷品嘗的種種。

  因家中房屋實在是破爛不堪,83年冬,不到二十的我和相處不久的“男友”也就是現在被我戲稱的“文盲老公”舉債三千多元重建了老屋;三千多元,在現在的人眼裡根本算不上是錢,可在當時,一個普通工人的月工資不過三十元左右,三千元,無異於一筆巨債;雖說是向親舅舅借的,但欠債的日子總沒那麼好過,總感覺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上,於是,一分一分地省,一個冬天,就只有一件當時比較流行的價值10元人民幣的軍綠色短棉衣;髒了,晚上洗乾淨烘在“炕籠”上(炕籠,比火籠大一些),第二天再穿上;有時實在烘不幹時,就將母親的舊棉衣穿在毛衣裡面,在毛衣外面再套一件還算過得去的單外套;呵呵,將棉衣穿在毛衣裡面有些搞笑是吧?可那麼冷的天,棉衣實在是太舊了,無論在何種條件下,愛美是女孩子的天性不是嗎?一個冬天,一件棉衣,就這麼過了。

  思緒恍惚到此,忽然想到一件蠻好笑的事情;花樣年華時最好的閨蜜家裡有個“舟舟”那樣的弟弟,好友父母都是教師,好友的母親也是我的啟蒙老師;老師出生書香世家,性情極其溫柔嫻靜,生活也特精緻講究,各方面的條件在當時的小鎮而言,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只可惜的是第三個兒子先天性的痴傻;可老師十多年來從未嫌棄過這兒子,每天都將兒子打扮的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而當時小鎮上一共有四個這樣的孩子,那些孩子的窘相就不用說了。雖說當時人們的生活極其清貧,可對“年”卻是特別的講究的,無論家裡條件怎樣,農村人幾乎家家都會殺“過年豬”;好友一家雖是城鎮居民,但所居住生活的家卻在鎮邊的農村,前後左右的鄰居皆是農戶,大都也是他們家本族的親戚;有一天,好友鄰居家餵養的一頭“過年豬”大白天的不見了,全家出動四處尋找怎麼的都不見“豬影”,那個急呀…呵呵,後來殺豬房的人讓人帶話給老師,說是他兒子趕了一頭大肥豬在哪裡好多時候了…

  回首曾經,雖然當時的生活的確清貧,也甚感寒酸,可卻對生活充滿了激情與嚮往,對未來充滿了希望與信心;而縱觀現在,雖然物質豐富了、生活水平也大大提高了,可以說,現在的生活是當時做夢都想不到的,但總感覺那時人們的眉眼間沒有而今眼目下人們迷茫憂鬱的神情,更多的影像是活得比現代人充實愉悅有滋有味。

  也許,物質的貧乏不一定就是精神的清貧,豐富的物質也不一定就精神富有吧?就像這冷冷的冬天,就像這冷冷冬季里的一天,泄進窗來的陽光暖暖的;臨窗而坐沐浴在暖暖的冬日陽光下回憶的我,心,也是暖暖的;就連那莫名滑過臉頰的淚水,分明也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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