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骨灰撒在大腿上

　　一

　　我們端端正正地坐着，坐着上課。老師還沒有來。有些調皮的在前面穿來梭去。大概是上服裝欣賞課吧！黑板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我跟妹妹坐在第一排，挺認真地打量着這些衣服。我忽然對那套雷鋒服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老師也似乎發覺了我的心思，便要我上來分析這套衣服。我慢慢地站起來，走到台上，先用手輕輕摸了摸，發現它的質地還不錯，料子很柔滑，然後我卻什麼也沒有說。最後仰首看了看，發覺它成了雷鋒的塑像，令我肅然起敬。於是我便下去了。妹妹看到我回來了，便順勢移了過去，我只好坐在外面。坐時感覺有點不對勁，便好奇地向四周看了看。發現她就在我的旁邊。吃飯的鈴聲響了，大家一窩峰地往門口擁，我和她象局外人似的坐在那兒，等他們走完，我先她一步走出門外，慢慢地我們便拉開了距離。突然，她猛地叫住我，大聲說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話。我下意識地回過頭來，望着滿臉無奈的她，仍舊一言不發。我悄然消失在人海中，她也從此再沒走進我的視野。

　　二

　　我好象看到不少熟人在那兒用餐，可我此時卻沒有食慾。我想上廁所，七拐八彎，折進了那個充滿山野氣息的廁所，研究了半天，我決定把尿撒到那一潭溪水裡。我發現它的下游一點也不臟，可能是因為水流動的緣故。等我出來時，外面一個人也不見了，他們已經吃完了飯，都不知到哪去了。我只好一個人去找吃的。在一個荒禿禿的小山坡上，我看見一名婦女在那條山溝里煎魚，用一柄特別長的鍋勺把魚翻過來覆過去，我連忙問她還有沒有飯，她說這時候啦，哪還有飯，我明明看到蒸籠里還有一盒飯，可她偏這麼說，我也毫無辦法。於是我就靜靜地站在那兒看她煎魚。

　　過一會兒，來了一位老頭，背着一袋豆腐塊，他把他們都空在那個山溝里，然後蹣跚地走下去，在鍋子里一塊一塊地翻揀着。就在這時，山坡上又來了一群年輕女子，那個掌勺的婦女熱情地邀請她們吃剛炸好的豆腐串，她們躊躇了一會，便一人揀了一塊。然後他們從自己身上掏出一塊沒有炸好的豆腐塊，扔到鍋子裡面。原來這個婦女在煎豆腐時，她們總要順手牽去一些。這次她乾脆要她們自己拿。我旁邊都個女子從袋子里掏出一塊之後，把它掰成兩半，扔了一半下去。

　　三

　　我決定繼續去尋找他們，翻過小山坡，來到一口洞子邊。邊上站的仍是那一對夫婦。從洞口望下去，下面一片漆黑，深不見底。可挖煤、鏟煤的聲音卻清晰可辯。我很想下去看看，可是不知道怎麼下去。這裡只有一桿梯子，沒有纜車。梯子又是黑乎乎的。等了一會兒，下面沒有了聲音，我想他們可能休息去了，便決定趁這個空隙下去看看。

　　到了洞子裡面，我意外地發現她們姐妹倆在那兒爭吵着什麼，妹妹不斷地發著牢騷說這哪是人乾的活，咱們還是回去吧！姐姐慢言細語地說，我說過你啊，要你別急，你那件事，我們會幫你想辦法的。我繞過她們，走近對面那塊牆壁上，趁着熹微的礦燈光，看到那上面清楚地寫着童工的字樣，我心裡一陣狂喜，好啊，你們竟然使用童工，看我怎麼對付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