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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花開(二)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pp958

  武漢的秋,來得匆忙,去得也匆忙。只是一瞬間,就有些許寒意了。我喜歡秋天,到處充斥着豐收的喜悅和唯美至極的畫面。第一次接觸到唯美這個詞,是在中學時代的教室里聽林雨詩老師提起的。雨詩老師像她的名字一樣美麗,全身散發著一種獨特浪漫的氣質,就像小郁一樣。只不過,經過歲月的熏陶,雨詩老師比小郁更感性,也更沉穩。

  如果愛一個人而無法在一起,相愛卻無法在對的時間相遇;如果你愛了,卻愛不對時間,除了珍藏那一滴心底的淚,無言的走遠,你又能有什麼選擇?雨詩老師和我閑聊時,曾經很深情地提起過她的愛情,因此我也很深刻地記住了關於她生命中那段刻骨銘心的邂逅。雨詩老師的愛人是一個浪跡天涯的詩人,他們因為命運所安排的相遇,刻骨銘心地愛上了彼此,但同樣因為命運所賦予的差異,他們分開了。雨詩老師用“唯美”兩個字,形容了她生命中重之至重的愛情。相愛,但無法相守。即使真摯,即使親密,即使兩個人心有戚戚,愛情,依然需要命運的成全和考驗。

  我總是會很自然地想起小郁,在他心裡,也同樣會認為他和小柔的愛情是唯美的吧?如果他也知道“唯美”這個詞的話。

  小郁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帶他去了“雅”,以此來作為他的成年禮物。“雅”是一家氣氛不錯的歌廳,有着它獨特而優雅的風格,並不像其它類似KTV性質的歌廳,嘈雜而沒有韻味。

  “聽說今天會來一位新歌手,不知道是個怎樣的人呢?”我和小郁剛走進“雅”,就聽見有人默竊着。

  小郁聽到這句話,似乎有些好奇,還用他那雙閃亮有神的眼睛在歌廳內掃視了一周。小郁今天沒有坐輪椅,因為十八歲對於一個人有非凡的意義,他說,他想站起來,即使必須依靠拐杖的力量。我應允了小郁的要求。我知道,無論小郁有什麼願望,我都會盡量去滿足他。對我而言,他就是那般重要的人。

  “姐,你說那位新來的歌手今天會唱什麼歌?”小郁微笑着問我。他的眼睛那麼有神,好象把他全部的好奇心都傾注於那位不知名的新歌手,我好久沒有看見過這樣有神的小郁了。

  “恩……,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應該會是首很好聽的歌!”我摸了摸小郁的頭,愛憐地回答他。我不知道小郁是否滿意我的答覆,但我的確找不出更好的回答。

  “呵呵,真想見識一下呢!”

  九點一刻,那位神秘的歌手出現了。

  “謝謝各位新老朋友的觀顧,今天,我們‘雅’新來了一位清純佳人,下面我們歡迎玉蓮小姐給我們帶來一首好聽的歌曲《水妖》。”主持人用一口矯情的腔調介紹着即將出台的新歌手。說實話,我真的很討厭那個戴眼鏡的主持。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活躍氣氛的能力。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大家似乎都在等待這位清純佳人的到場。觀眾席的燈光很快暗了下去,只剩下舞台上的彩燈閃閃發光,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一位女子出現在舞台上,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高挑的身材,完美的曲線,還有那淳樸的氣質,都給人一種視覺的享受。大概是因為第一次上場,她的臉上分明還透着女兒家害羞的紅暈。我敢肯定,那絕對不是燈光的效果。她所有的一切,與這個奢華閃耀的歌廳完全不匹配。

  “大家好,我是玉蓮,下面給大家帶來《水妖》,希望大家能夠喜歡。”她的聲音很柔,很甜美,我很喜歡。只是,我覺得這樣的聲音在這種場合下,即使動聽,即使能吸引所有的觀眾,也依然顯地格格不入。

  “這個冬天充滿陽光,可我依然迷茫,我聽到你的歌聲,隨風飄蕩……無所謂什麼堅強,無所謂什麼悲傷,我從來都是這樣,沒有方向……”

  水妖的歌聲在歌廳里充斥着,這是一首憂傷的歌,被她唱出來,更讓人覺得凄涼,那是一種無所適從的憐憫。我突然,有種落淚的感覺。我是從來都不哭的人,自從父母去世后,我就沒有流過眼淚了,這是我作為小郁的姐姐,不得不保有的堅強。可是,這一次,我竟然沒有堅強到底。我把頭轉向小郁,我希望小郁能給我足夠的欣慰,只要看着他,我就會覺得自己堅強很多。小郁出神地盯着舞台,他似乎已經進入了水妖的歌聲。除了這,他再也看不到,也聽不到其它的了。

  “小郁!”雖然不忍心打擾他,但我還是開口了。

  “恩,怎麼了?”他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臉上充滿了詫異。

  “有那麼好聽嗎?看你那麼認真!”我打趣道。

  “恩,還不錯,姐,我想把這束花送給她,你幫我好不好?”

  “不是吧?你都沒有給姐姐送過花,竟然要把姐姐送你的花送給別的女生!”我故作生氣的樣子。

  “姐”小郁有點不好意思。

  “行,姐姐幫你送!”我微笑着看着小郁。說實話,我是沒有辦法拒絕他的。

  小郁把旁邊的百合花遞給了我,那是媽媽生前最愛的花,因為是小郁的生日,所以我專程給他買了這束花。我拿着花,走到舞台上,把它交給了玉蓮小姐。其實,我是不願這麼叫她的,總覺得這個稱呼與她絲毫都不協調。

  她接過花,表情有些詫異,這顯然不是一個歌女該有的表情。我伸頭在她耳邊低聲,“這是我弟弟讓我轉交給你的,坐在五號桌的那個帥哥。”她順着五號桌望過去,小郁向她點了點頭,我隨即便下台了。雖然不知道他們進行了怎樣的眼神交流,可是,我知道,小郁就那樣陷進那雙眼睛里了。

  沒有小郁的時候,我總是孤獨的。因為孤獨,所以總是頻繁地回憶起關於小郁的點點滴滴,尤其是他和小柔之間的那些事兒。

  我曾在徐志摩的《我所知道的康橋》中讀過這樣一段話,“‘單獨’是一種耐尋味的現象,我有時想它是任何發見的第一個條件,你要發見你的朋友的‘真’,你得有與他單獨的機會;你要發見你自己的真,你得給自己一個單獨的機會;你要發見一個地方,也得有單獨玩的機會!”或許,我是該珍惜這段“單獨”的時光。沒有小郁,沒有少毅,更沒有其他的人,就只有我一個人去回憶曾經的點點,然後發見更深層次的東西,關於小郁,關於少毅,關於愛情,還有關於人生。這樣的發見,會讓我相信,小郁會很堅強地活下去。沒有我的庇護,沒有回我的電話,他也會很堅強地活下去。因為,小郁是一個懂得情感的人,他不會,也不可能放棄他生命中唯一的親人。就讓時間把他帶回我的身邊,那個時候,我可以,一直微笑着看着我的小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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