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智斗群魔【一集：飛來的橫禍】

　　看守所智斗群魔

　　【一】飛來的橫禍

　　二十世紀末的倒數第六個年頭，也就是公元一九九六年的五月，全國公安系統的嚴打鬥爭，正開展得如火如荼轟轟烈烈。而有着大幾十萬人口的清江縣，同樣也不例外，到處風生水起。

　　家住農村三十歲的孔不鳴，是個退伍軍人。十八歲那年的他，剛從學校畢業出來，就憑着那份執着和健壯的身體光榮入伍，成為某部隊一名優秀的偵察兵。誰料，當兵四年後，由於種種的原因，依然從部隊複員，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就這樣，到嚴打時期為止，已經回家整八年的他，原本就是一個勤於本分，地地道道在家種地的農民。

　　這一天中午，天氣十分的炎熱。由於他老婆帶着孩子，早上已經回娘家探親了。因此，剩下在家孤零零的他，正吹着風扇，在自家的床鋪上悠閑地睡午覺。突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就被自家隔牆的堂屋裡，巨大的響聲鬧醒了。

　　醒來后的他，腦中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睡覺時，沒有關上堂屋的大門，可能有人進屋來納涼了。只是，他始終有一點鬧不明白：“平時不也這樣嗎？是什麼人？你進來就進來，屋內有椅子有電扇，你照常可以坐下來吹，又沒人怪你浪費電？為何還大吵大鬧？在中午人休息的時候搞得梆梆響，看來是成心不讓人睡覺？到底誰呀，也太缺德了吧！”

　　孔不鳴睡覺的卧室，儘管與吵鬧的堂屋，僅僅只是一牆之隔。但由於房子是新近改裝的：牆壁上的門挖出來后，已經全部砌上了紅磚。而他之所以，將通連的兩間房，改成這種封閉的式樣，主要是為了避免外人一走進堂屋，就能清晰地看清卧室里的任何的布局。因為，他考慮，如果夏天的中午，真要是與老婆短衣短褲地睡在床上，讓別人看到畢竟也不雅觀。所以，那天只穿了一條褲衩的他，從床上爬起來蹦下地后，只得迅速地繞過自己的廚房和后室，立即趕往自家堂屋的後門。

　　是的，已經憋着一口氣的他，的確想來一個突然的襲擊。他是想，看看到底何人，在自己的堂屋裡，究竟想幹什麼？難道是看中了自己，那輛已經鎖上了鎖的摩托車？還是起了其它的不良之意？想到這裡，只聽見“膨”的一聲，動作靈敏的他，就猛地拉開了自家堂屋的後門。果然，推開門的孔不鳴，眼前見到的還真有五大三粗的五個大男人，正圍着他那輛紅色雅馬哈摩托車，使勁不停地鼓搗着。其中，甚至還有人在猛踢着排氣管。這不，直把他氣得，當場就鐵青着臉大喊。

　　“你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膽敢私闖民宅，還亂動我的摩托車，是何居心？踢壞了車子，我可要找你們陪？”當過偵察兵的孔不鳴，眼睛一掃，竟然全都是些不認識的陌生人。他想：這還了得？這些人居然敢在我家翻箱倒櫃，為所欲為，簡直就無法無天。

　　“你們幾個，親我摩托車幹嘛？呵呵，摩托車又不會和人講話？與人親嘴？”令人想不到的是，孔不鳴的聲音，竟意外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其實，他本來是想，接着再嚴厲地呵斥他們幾個：是不是想偷自己的摩托車？可見到那五個人的面貌，雖然凶神惡煞似的摸樣，但也的確不像做小偷的賊人。而且，孔不鳴也一眼看出來了，這些人大有問題，或者大有什麼來頭。因為，他們都已經看到這棟屋的主人出來發火了，但就是，似乎誰也沒把他這個農民主人放在眼裡。尤其，好像他剛才說的話，原本就是在放屁：始終無人搭理。這不，該怎麼的，他們就繼續該怎麼的。所以，反應迅速的孔不鳴，就不得不改變自己說話的初衷，以招有什麼不測。以至於，他說出來的話，就有點帶調侃和幽默的味道了。

　　“你，你叫叫叫？亂叫什麼？誰要你的破東西？我問你，這摩托哪裡來的？怎麼發動機和車架的號碼全都磨掉了？”果然，沉默兩分鐘后，一個手拿本子，穿短袖襯衣留着短分頭的二十多的男人，把眼睛的視線，從摩托車移向他的同時，就對着他氣勢洶洶地反問。

　　“我不偷不搶，自己掏錢買的，怎麼了？關你們什麼事？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朗朗乾坤，進別人屋子亂動亂說，還有沒有王法？當心我去告你們！”一見陌生人，竟然是這種強硬的態度。以至於倔強的孔不鳴，回答也就顯得特別的理直氣壯。

　　“你去告啊！人都在這裡？我看你，還蠻牛皮的啊！明確告訴你，我們是派出所的便衣，來鄉下查案的。還敢說不偷不搶？你知道嗎？發動機和車架的號碼全部被磨掉，擺明了你是銷贓犯？這種犯罪性質，遠比其它的罪行更嚴重，更危害社會。你叫什麼名字？還在這裡揚五六的？你有什麼值得揚的？”另一個挺着肚皮，好像特牛的四十歲的中年人，當場就瞪着雙眼操着左手。同時，還把他的右手指，毫無章法毫不客氣地點向了孔不鳴的鼻子。

　　“我……叫孔不鳴。我怎麼了？是派出所的又怎麼了？我又沒有犯法？你們怎麼……怎麼……反正，我這摩托，是有正規手續的。”一聽是派出所便衣查案的孔不鳴，看到眼前這龐大的陣勢，明白怎麼回事的他，隨即說話和神態都收斂了很多。

　　“是嗎？有正規手續？你有正規發票嗎？既然有正規發票，那你還磨掉發動機的號碼幹嘛？你騙三歲小孩吧！真是的，我辦案這麼多年了，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剛才聽你說話，簡直就一派胡言？”挺着肚皮的人，說話步步緊逼，而且顯得很不耐煩。

　　“我是買了我親戚老表的二手貨。但我有縣城其他派出所開的條子，證明我這摩托車的來路，是正常合法的。難道這也不行嗎？”一聽話語有點不對頭的孔不鳴，急得連忙申辯。

　　“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期？我告訴你，是非常時期！是嚴打時期！請你配合我們，一切事情，等到派出所后再說。我們要深入調查，了解和摸清所有情況。王幹警，你馬上開一張拘留證，讓他簽字。”胸有成竹挺着肚皮的人，不由孔不鳴分辨，就交代旁邊一位姓王的民警開傳票。

　　“好，所長，我馬上填單。哎？你叫孔不鳴是吧！從現在起，你就被正式拘留了。請你馬上穿好衣服，在紙上簽名后，和我們立刻到派出所走一趟。”被所長叫王姓的那個民警，口齒非常伶俐，回答也有條不紊。隨即，他從包里掏出一張空白拘留證，肆意地塗著。

　　“所長，我可是有……證明的啊！我有其他……派出所開的證明條子，難道還不行嗎？你們不能這樣？我現在馬……馬上拿證明，給你們看……看……行不？”一看要馬上帶走的孔不鳴，腦袋隨即一片空白。這不，除面目嚇得全非外，就連話語，也有些結結巴巴很不流暢。

　　“證明有個屁用？誰知道你從哪裡偷來的弄來的？連摩托車都搞來了，弄個假證明還不容易？你給我放老實放明白點，那就什麼都好說，我會酌情寬大處理你這個案子。否則，有你好受的。你知不知道？現在這個非常時期，上面的政策，是不判刑的一律要判刑，該判刑的一律判無期徒刑，該判無期徒刑的一律要槍斃。不是嚇唬你，現在的牢房和看守所，都已經全部關得滿滿的，勞改人員都超大負荷了。我告訴你啊！你得密切配合我們的行動，我就不會讓你為難。趕快簽字吧！我們還有很多大案要案要辦？”所長使勁地鼓着眼睛，緊盯着孔不鳴的雙眼不放。

　　“好，我簽，我又沒有犯法，我怕什麼……”孤掌難鳴無奈的孔不鳴，在強大的政治攻勢之下，只能是莫名其妙，就違心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是的，他知道自己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人家用的是正義之師的牌子，有這樣的權利，可以隨便抓人。再說，他考慮自己如果一反抗，說不定立刻就會被安上襲警的罪名了。所以，他認為，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選擇無條件地服從和忍受。

　　在當時，他確實還抱有這樣一線希望：說不定，到派出所說明情況后，也許就真的峰迴路轉了。就當他還沒緩過神來時，旁邊的所長，就已經開始在安排後路了。

　　“孔不鳴，你趕快把摩托車的鑰匙交出來。小張，你騎上它，路上一定要小心，絕對要注意交通安全！這輛摩托車還很新的，謹慎一點好，千萬別出事。”得寸進尺的鄉派出所的所長，一見孔不鳴就範簽字，進了他布的局后。隨即，就強迫孔不鳴交出摩托車鑰匙。同時，計劃周全的他，又叮囑另外一位會騎車的民警：準備起行

　　“好類，所長，我已經是摩托車老駕駛員了。您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另一位張姓民警的信誓旦旦，以至於讓孔不鳴聽着，就顯得格外的刺耳。

　　忙碌的孔不鳴，胡亂地穿上衣服后。又只得傷心地掏出身上摩托車的鑰匙，悲憤地交到了那位：伸着手的挺着肚皮的派出所所長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