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精神患者的故事

　　文/楓夕暮

　　（1）

　　花開花落，又是一年的冬季。

　　美麗的北方古城，這一年的冬天至今依然沒有下雪，酷冷，每一個寒風蕭瑟的夜晚，簫子文若是不能安眠，便穿好衣服，漫步與每一條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

　　如果，有人說，夜是黑暗的。

　　那麼，他想說，夜是曙光的。

　　他討厭，白天。

　　他喜歡，黑夜。

　　簫子文，是個流浪者。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一年前，來到這個城市，他不想要去回憶。那些曾經的傷痛，將會隨着他的記憶，慢慢消逝，不願再次提起。

　　他或許，已經失憶了。

　　他在尋找，那一個夢境。

　　一間破舊的小屋，便是簫子文的家。

　　一日二餐的饅頭，便是他的食物。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苦。

　　他覺得自己是個修行者，心靈上的修道者。

　　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很屌的絲。

　　簫子文，他在救贖自己的靈魂，他不願意記起，那一年，他曾經殺掉一千零一個生命。

　　（2）

　　簫子文，是一個孤獨患者。

　　醫生曾經告訴過他，他若不及時醫治，很快便會死去。

　　他不願意相信。

　　他覺得自己再正常不過，他有着過目不忘的記憶，他只不過是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罷了。

　　所以，當那一年，在一個黑夜，他用眼神焚燒了一個惡棍之後，便逃離了原來的城市。

　　他什麼也沒帶走。

　　因為那個惡棍，他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房子，失去了朋友。

　　簫子文，他也漸漸忘記了，他原來也是有朋友的。

　　後來，朋友都疏遠了他。

　　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

　　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他已經瘋了。

　　簫子文堅定的認為自己。

　　沒有瘋。

　　他每日將會殺掉一個人，吸收死者生前的記憶，寫成一個故事。

　　是的，簫子文，靠着寫這些故事，維持自己的生活。

　　一個破舊房子，與兩個饅頭。

　　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殺了他們。

　　是因為一個故事。

　　或是終止他們的惡行。

　　(3)

　　2011年12月20日，是一個雨夜。

　　簫子文從醫院出來，回憶起醫生告訴他：你所見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這些都是你自己腦子裡面製造出來的幻象。你回去后，按時吃藥，會好起來的。

　　他想告訴醫生，他想反駁醫生的話，他想說，這一切都是真的，我並沒有說謊。

　　最後，他告訴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這裡。

　　那些幻象如此真實，觸手可及，那些存在於這個空間的人，對着他笑。

　　我沒有瘋。

　　漫無目的的走着，那一個衚衕，一個惡棍尾隨着一個少女，突然之間，簫子文腦子裡浮現惡棍腦里邪惡的想法。

　　我一定要殺了他，我非殺了他不可。

　　那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惡棍化為灰燼。

　　他死了嗎？

　　簫子文，走到惡棍的消失的地方。

　　殘留下來的，沒有血液，沒有骨灰，只有一股青煙，裊裊升起。

　　那會是死者的靈魂嗎？

　　不知不覺中，他深吸了一口氣，青煙吸進了腦海中。

　　原來，這是一段段記憶。

　　（4）

　　陳風坤，這是簫子文殺死的第一個人。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他仿若看見陳風坤的靈魂離開了地球，到了另外一個空間，在那裡，進行一個儀式，一個洗凈靈魂的儀式。

　　也許，有一天，每一個人都會去到那裡。

　　因果報應，原來真的存在的。

　　簫子文用心去感受死者的回憶：一個貧窮的小山村，一個老人摸着一個小孩兒的頭，小孩兒溫馴得依偎在老人的懷裡，老人喃喃自語，似是在講着一個故事……小孩子突然仰起頭來：奶奶，長大以後，我一定要做一個大將軍，殺盡天下所有惡人……一個少年被一群流氓堵在路上，拳打腳踢……一個青年開始憎恨這個世界，痛恨這個世界的不公，他開始偷搶，甚至強姦殺人。他憎恨所有的富人，他痛恨衣着光鮮的人們，他痛恨自己的父母為什麼從小就拋棄他，他希望得到愛，但是所有人都離他而去……

　　原來，曾經的惡人，也是一個好人。

　　從今往後，簫子文，開始了殺人的生涯。

　　殺掉一個人，讀一個人的故事，成為了他人生的樂趣。

　　也許，簫子文，自從，殺死第一個人起，他已經真的瘋了。

　　那一個雨夜。

　　也是一個寒冬。

　　那一夜。

　　簫子文，逃離了這個居住了30年的城市。

　　（5）

　　每一個夜晚，簫子文，都會作夢。

　　有時候，他開始漸漸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他有時候在想，其實我並沒有殺人，那無非是在做夢罷了。

　　何況，我還是一個神經病患者，可能如醫生所言：所有我做過的事，只是想象中的，並非真實存在

　　。

　　所以每次醒來之後，他都會看一下，自己居住的房子，簡簡單單，除了一張床，一張桌，一個椅子，一台殘舊的電腦，並沒有其他過於多餘的東西。

　　這個是北方的城市，不是原來的城市，如果沒有殺人，怎麼會來到此處呢？

　　每一天清晨，簫子文，便會把夢境中的內容變成文字記錄下來。

　　一篇篇文字，從殘舊的電腦中浮現。

　　發表。

　　拿稿費。

　　世上沒人知道署名為：殺人者。

　　這個寫手，在現實中，竟是一個神經病患者加一個殺人犯。

　　雖然，他殺的都是惡人。

　　畢竟，他殺人了，他奪走了一千零一個生命。

　　那些死者的親人，痛恨他。

　　但是他，就像在完成一個藝術一般，探索着惡人的心理，收集惡人的故事。

　　（6）

　　每一天，簫子文會花一半的時間用於睡覺。

　　因為，睡著了，他會進入自己的夢境中。

　　夢裡的自己也已經三十歲了。

　　夢裡的世界，真的很美。

　　在簫子文夢境中，一個個故事，在夢裡浮現。

　　在夢中，簫子文，過完了童年，少年，青年，而今也正要步入中年。

　　現實中，簫子文是個窮苦的寫手，夢境中，簫子文是一個有着豐厚收入的作家。

　　夢境中的簫子文，遊盪於各個城市山村，領會各種城市山村的風土人情，記錄著每一個城市的故事，出版一本又一本的暢銷小說。

　　現實中的簫子文，背着殺人犯的罪名，逃離於各個城市，殺掉一個又一個的人，竊取他們的記憶，寫下一個又一個惡人的故事。

　　簫子文，不願意醒來。

　　他願長眠不醒。

　　他願就此死去。

　　但他不能。

　　他有一股使命感。

　　他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他堅信，他並不是瘋子。

　　這個世界上，一定存在與他一樣的人。

　　（7）

　　誰會相信，一個意念，可以殺死一個人。

　　誰願意相信，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2014年12月20日，簫子文睡著了。

　　這是一個美麗的古鎮---辰樓古鎮。

　　簫子文遊盪在江邊，此刻，他看見了一個女人，詭異的眼神，如此熟悉，女人看着他，然後，他化為灰燼。

　　從今往後，他不再作夢。

　　他失去了作夢的權利。

　　回到現實，他準備好好得活下去。

　　告別行屍走肉。

　　因為他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一個偉大的。

　　也許，命中注定，他將會是一個英雄。

　　他開始明白殺人真正的意義。

　　他開始進入惡人的內心世界，用自己的能力感化這個醜惡的世界。

　　本來很美好，突然之間，進步了，人性開始退化，醜惡便在不知不覺中降臨了。

　　回歸了之後，簫子文，來到一個大城市，用所有的存款買了新的衣服，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開始過起 了正常人的生活。

　　也許，生活本來就很美好，人的心態不同罷了。

　　（8）

　　他開始努力的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開始悠然自得的漫步於城市最繁華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從他身邊走過。

　　他進入了別人的內心世界，有時開心，有時悲傷，有時無奈，有時糾結…….

　　2014年3月25日，流傳着這個一個傳說，有一個叫狼的殺手，他從來都沒有失手過，只要你付得起價錢，他可以幫你殺死任何一個人，包括各個國家的領導人。正因為如此，誰若是能殺死狼，一個大富豪的家屬願意出10億美金獎賞。

　　簫子文，覺得自己應該去殺了他。

　　他開始感應狼的存在，意念的碰撞，簫子文認為狼與他一樣，也是個神經病患者。

　　瞬間來到狼的身邊，眼神的交接，有一股熟悉之感。

　　“你為何要殺我”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必須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的”

　　“那請你把我殺了吧”

　　簫子文的意念化作一把利刃滑過狼的喉嚨，狼的腦袋應聲而落。

　　提着狼的頭。

　　簫子文，成了一個富有的殺手。

　　江湖開始流傳着一個新的傳說，簫子文取代了狼，代號是釋夢者。

　　文/楓夕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