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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曾為“吃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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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念曾為“吃貨”的日子》

  莫名的,就想起小時吃過的種種野味。

  周末,我們會去尋一種野蒜。那東西特古怪,別的地方不長,偏偏長在亂葬崗。我們都結隊成群,一兩個真不敢去。野蒜是成片成片的,鬱鬱蔥蔥。一鍬下去,摜掉泥土,碧青的葉,嫩白的莖,滿滿的一大把,清清爽爽。回去洗凈,切成段,油鍋一爆,斬兩雞蛋,盛進碟里,青黃相間,煞是好看。嘗一口,汁液滿齒,鮮!挖得多了,一時吃不完,亦可腌漬起來,待日後炒飯,舀一勺,炒飯會有股特殊的鮮香。

  若是不怕刺,可掐到刺苔。那是一種類似月季的植物的莖。掐下一段,撕破皮,咬幾口,微甜,特別脆爽。但凡又嫩又多汁的,必隱於荊棘叢生之地。若不具非凡之勇氣,終不能大飽口福也。

  也有種叫“茅針”的多汁的莖,甚是綿軟,入口即化。現在想來,該是茅草抽的穗吧。夥伴間相傳,泛紅色的決不能吃,被蛇盤過了,有毒。

  最能敞開肚皮吃的,應算是夏天的桑椹(我們稱之為“桑葉果子”)了。村裡有戶人家,主人常年不在。他家後面就有棵桑樹,是全村全高最盛的。可恨的是,被圈進了院子,唯一的院門也加了把大鐵鎖。這倒難不住活猴似的我們,架人梯,皆魚貫而入矣。這桑樹果然高大,蔭天蔽日。立於其下,熱汗全收。噌噌噌,一群猴子都上了樹。但見周圍全是桑椹,紅的發紫,紫的發黑,沉沉得綴在枝間。我們不是用摘的,是用捋。手伸出去,握住枝條,捋回來,一大把,徑直朝嘴裡塞。這邊嘴裡大嚼猛嚼,汁水飛濺,那邊手又伸出去。一時間,場面極其壯觀。等吃得嘴唇發烏,肚皮變圓,方才罷休。騎在樹杈上倚於樹榦上,涼風吹來,好不愜意。

  秋天吃的東西更多。

  有種小金桔是長在地上的,味道與樹上結的倒也相仿。不過極其難尋,若無仙緣,難得一見,我也只見過兩次。

  茭白倒是很常見,不過下手一定要早。反應遲鈍的,等想起來趕到池塘邊時,早已狼藉滿地。即便有一兩個漏網之魚,掰開一看,芯已發黑,用嘴撕一點,老而無味,全無脆嫩之感。不幸的是,小生正是反應遲鈍的。

  最養眼的,莫過於叫“烏泡” 的果子。有拇指大,紅艷若滴、晶瑩似透,狀如荔枝,在綠葉間異常奪目,極其誘人。正因為過於艷麗了,夥伴們反而不敢吃了,怕有毒。膽大者試着吃一個,酸酸甜甜,直入心脾,果真味美。后看到魯迅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再仔細對照網絡圖片,確信為“覆盆子”無疑了。不禁頓足捶胸後悔不已。曾想回老家再找找,繼而又作罷,一者怕尋不到,再者怕也沒那個心情吃了。

  水裡產的也頗不少。夏天吃蓮子,秋天就吃藕。若禁得水涼,於淤泥中踩得一節藕來,洗得凈了,咬一大口,脆生生的,鮮嫩嫩的,半天仍覺齒頰留有清香。

  如果不怕溺水也不忌憚刺,倒可以試着划個澡盆去深水區摘“雞頭果”。似乎它是一種邊緣長滿倒刺的睡蓮的果實,因形如雞頭,故得名。如果你剝過石榴,就知道怎麼剝它了。不過,一個腹藏紅珠,一個胸納綠玉。不論生吃或熟食,味道皆又甜又鮮。

  菱角最多了。兩個角的,我們稱之為紅菱,四個角的就是刺菱了。嫩的可生吃,解渴又生津,鮮嫩且多汁,百吃不厭。老的宜煮食,澱粉含量高,入口有嚼勁。

  珍貴點的,有枸杞。雖不如寧夏的,但采來陰乾,泡茶喝是最補氣的。也可在燉雞時放幾粒,紅艷艷的,在清湯中浮沉,很好看。我們小孩子可沒那個耐心泡茶喝湯,趁着陰乾時放兩個在嘴裡,雖說挺甜的,但終究嫌有枸杞籽,並不多吃。

  每年冬末春初的雨後,我和母親、妹妹會去河堤覓一種地衣菜,跟木耳相似,但顏色稍淡。應該說,這地衣菜一年四季都有的,只要下雨就會從土裡鑽出來。但聽聞冬春時的最乾淨,因天冷,不寄生螞蟥等物。晃晃的,我們撿一大籃子回來交給父親。他最會烹調了,或爆炒青蒜,或加點肉絲炒韭菜,或打個雞蛋做一大碗湯。不論怎麼做,都爽滑適口、鮮香滿溢,直吃得我們兄妹倆滿頭大汗,大呼過癮。唉,現在父親已經去世,母親也漸老,妹妹遠嫁。再可口的東西,也只能留在記憶中了。

  有些吃食現在可能還在,但我們的心情已不在。有些吃食味道並沒變,但我們的感覺已變。

  再也回不去的,是我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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