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賭石婚姻

　　身邊總是遇見這樣的女人，把自己的婚姻當成賭石一樣，贏了，幸福一世，輸了，遺憾終生。

　　表姐是那種難得的讓男人一見傾心的大美女，生得粉雕玉琢，一雙深邃如泉水的眸子，看過的人都會被它的柔情萬種攝走魂魄，高挺的鼻樑又不失精緻，配上線條豐滿的櫻唇，總是讓人想起奧黛麗赫本那張美輪美奐的歐式立體繡像。更加錦上添花的是，她整個身材都生得珠圓玉潤，恰到極致，嫵媚性感到和《泰坦尼克號》的女主角凱瑟琳澤塔-瓊斯相差無幾。說她美得傾城傾國真是一點都不過分。

　　這樣的一個美女在我們那個小城市走到哪都不失為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談婚論嫁的年紀家人替表姐選了一位門當戶對的准姐夫甄強，定親那天家裡的六親四眷全過去捧場了。表姐穿着一身滾着金邊的大紅緞面旗袍，緋紅着臉頰含羞地坐在甄強旁邊，大夥一邊喝着喜酒一邊嘖嘖稱讚這對天作之合的璧人。我頑皮地湊到表姐跟前，一陣怡人的香水味撲到我的鼻子里，我便把頭猛地扎在她的懷裡感嘆道：“姐，你這是擦得什麼呀？香死我了。”甄強笑道：“香奈兒，花了我一個月的工資。”我抬起頭近距離打量起這位準姐夫，標準的陽光美男子，清靈的眉眼中透着英氣逼人的氣質，我笑道：“看來你們的愛情價錢真不低。”說完，我們三個會心地大笑起來。我從心眼裡羨慕表姐的福氣，找了這樣一位帥得一塌糊塗的准姐夫。之後，在父母的談話里，我了解到甄強是在城裡的一家毛巾廠上班的工人，獨生子，父母都是退休工人，很本分的家庭。表姐雖然傾國傾城，但只上到初中畢業，沒有正式的工作單位，在城裡給人賣化妝品。權衡一下，無論從外貌還是家庭，兩個人還是很般配的。

　　生活有時候真是很戲劇性，也許一個偶然的際遇就會改變人的一生。表姐定完婚的一個月，姨夫開車接表姐回家，在化妝品城外擁擠的小道上，姨夫和一輛貨車不小心刮蹭到了一起，貨車司機像打了雞血一樣雞皮眼脹，下車就罵:“長雙眼睛是出氣的嗎？”姨夫一下子就被貨車司機的話點燃了，便你一句我一句的對罵開了。圍觀的人群蜂擁而至，表姐從車上跳下來，插着腰，杏眼圓瞪地跟着姨夫一起喊叫，潑辣到發飆。這時候人群中一個高高瘦瘦的小眼男人指着表姐對身邊一個穿着華麗的老婦女喊道：“媽，我就要娶她！”所有人都順着這個聲音望了過去，表姐更是怔怔地看着這個小眼男人，此人油頭粉面，頭髮光滑到落上一隻蒼蠅都會滑倒，細得像火柴棍的脖子上掛着一串指頭粗的金項鏈，這似乎是暴發戶的標誌，前面顯得有點雞胸，後背被一米八多的大個襯得還有點駝背，小眼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到愣怔的表姐跟前，笑道：“我是這個城裡的首富龍玉，是個木材商，對美女一見鍾情，不知是否能給個機會？”表姐害臊地喃語道：“太突然了，我需要考慮一下。”龍玉掏出手包，拿了一張名片遞給表姐說：“那我等你消息，美女。”貨車司機和姨夫的爭吵被這意外的一幕打斷了，也記不起吵到哪了，便都怏怏地離開了。

　　表姐開始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之中。平心而論，她還是很愛已經定親的甄強的，但對於步入豪門的機會她似乎也不甘心放棄，嫁入豪門該是每個美女的夢想吧！表姐最終流着眼淚退了甄強的婚事，她選擇了嚮往的豪門貴婦生活。幾個月之後，她和姐夫龍玉舉行了小城裡盛大的婚禮，我只記得他們的婚宴香得我們全家人好多天都吃不下葷腥。婚後一年，他們添了一個兒子，似乎日子過得更紅火了。然而好景不長，一次表姐回家，我聽見她哀傷地和姨媽哭訴着，姐夫好像很久都不回家過夜了，她好不容易在歌廳門口找到了他，可懷裡卻左擁右抱着兩個陪唱的女人，表姐放下尊嚴地祈求姐夫和她一起回家，姐夫卻揮手打了表姐，還罵她是多事的婆娘，表姐羞憤地跑回了家。從那之後，我經常會聽到表姐訴說婚姻苦難的經歷，每每都是聲淚俱下。開始，我很同情她，後來聽到耳朵長起了老繭，便讓人想到祥林嫂了，已經乏味到沒有感覺了。終於，一天龍玉狠心地斷了她的金錢供給，而此時的表姐做養尊處優的金絲雀已經習以為常了，什麼都不願意干，什麼都不會幹，花起錢來卻是大手筆。我在心裡氣恨表姐的不爭氣，不自立，女人在男人面前自立不起來，就別談自尊。

　　這時，原來英俊倜儻的准姐夫甄強出現了，我想他該是聽說了表姐的故事罷。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甄強居然還沒有結婚。一個因為財富而拋棄真愛的女人，一直都走不出他的生活，儘管表姐早已結婚生子，可依然沒有斷了他愛的念想。甄強找到了表姐，他說：“回來吧！”表姐說：“可我拋棄過你。”甄強說：“沒關係。”表姐又說：“我給別人生了孩子。”甄強說：“我不在乎。”表姐問道：“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甄強從懷裡掏出了一瓶香奈兒，說：“因為我愛你，真愛是沒有任何條件的，不管發生過什麼，只要你還想聞香奈兒的味道，我還會為你餓上一個月。”表姐淚痕滿面地撲到了甄強的懷裡。

　　幾天後，表姐離婚了，也許豪門與愛情比起來，很有誘惑。但於她而言，豪門與幸福比起來，卻很是心殤。表姐這隻金絲雀最終離開了前夫與兒子，飛出了豪門的牢籠，嫁給了她拋棄過的甄強。從此，雖然粗茶淡飯，卻歡聲笑語。

　　龍玉豪門夫人位置的出缺，又惹來了小城裡成百上千的金絲雀爭先恐後。賭石婚姻雖然危機四伏，但女人們依然願意以身試玉，贏了，便會榮華一世，輸了，也會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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