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愛恨交織的高中（二）

　　我十分想念高中歲月，就如同馮鞏想念春晚觀眾那般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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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高中，蘭州市第三十三中學，后更名為蘭大附中。在我看來，雖然學校名為蘭大附中，但其實和蘭州大學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只是抱了這所名校的大腿而已。畢竟，蘭大附中里的大部分學生還是考不上蘭州大學的。相較之下，蘭州廣播體操藝術學院這個名字更符合三十三中的辦學理念和學校氣質。因為在這所學校里，除了要埋頭苦學課本上的知識外，還要精通各式各樣的廣播體操。

　　校領導是如此地熱愛廣播體操，以至於每天都要逼迫所有學生做兩套廣播體操，還大張旗鼓地舉行了比賽，鼓勵學生在茶餘飯後練習廣播體操。我原本以為這是學校為了讓學生們多運動而進行的舉措，可後來發現這樣的做法根本沒讓我們得到更多的鍛煉。每天難得的大課間休息，基本都貢獻給了廣播體操事業，哪有空進行其他體育活動？而本來就經常被“主課”侵佔的體育課，全都被用來學習廣播體操。高中的前兩年，我們居然學了三套廣播體操外加兩套搏擊操。到高三的時候，好不容易把所有他們能想到的廣播體操學會之後，體育課居然還是離不開藝術特色，變成了——交際舞教學課。

　　我本來不理解，為何學校非要用廣播體操這樣無聊的活動來踐行“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這句口號。仔細思量過後，才發現學校這樣做的精妙之處：通過每天的廣播體操，校領導可以輕鬆完成上級部門下達的素質教育任務。你看，我們的學生每天都要鍛煉半個小時，這就是勞逸結合的體現，就是素質教育的落實。而一定要選擇廣播體操，不選擇其他體育活動的原因是，組織學生做廣播體操幾乎不需要任何投入，也很難造成學生受傷，從而避免了承擔責任的風險。

　　所以，三十三中成為了蘭州市最會做廣播體操的學校。每個工作日的早上10點鐘，都能看見上千名學生，在三十三中那塊坑坑窪窪的草地上，整齊劃一地做着奇醜無比的廣播操時的壯觀景象。( 散文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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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門口，一對中年夫婦售賣的肉餡餅，是我高中時期的最愛。

　　直到現在，想起那餡餅的味道，還是會口水直流。只是簡單的肉餡餅，烤熟后從中間切開，加入洋芋絲，煎雞蛋，抹上點辣椒醬，居然就能有那麼美妙的滋味。我不得不驚嘆勞動人民的創造力是無窮的。

　　那時候，我們都是每天早上第一節課下之後去買餡餅的，一定要在下課鈴聲響后就馬上衝下樓去，否則肯定空手而歸。每次買餡餅，都是一個人要幫六七個人代購，我還清楚地記得，每當有人要去買餡餅時，教室里就會有這樣的聲音出現：“xxx，幫我買一個餡餅，加菜加蛋不要辣子。”

　　因為這家餡餅攤的生意實在是太火爆了，老闆根本忙不過來，所以課間10分鐘的休息時間根本不能搞定。很多時候，我們手裡提着七八個餡餅跑回教室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上課了。不過我們也不會慌張，都是明目張胆地走進教室，坐下之後偷偷分發餡餅。然後，大傢伙就都開始把頭埋在課桌下面吃餅，教室里頓時充滿香味。

　　每當這時，都能看到老師那幽怨又無可奈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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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時的第二任數學老師對我的影響深遠。因為她，我至今還在“弦”這個字的正確讀音上栽跟頭，這都是因為她在課堂中不斷地灌輸錯誤讀音，把xian念成xuan，搞的後來我也跟着她念，完全分不清這個字的正確讀音了。

　　說實在的，我很討厭她的課，或者說是很討厭她這個人。我根本不想聽她說任何一句話，包括那句誤人子弟的xuan長。只要她一開口，我就會開啟人體智能黑名單模式，自動過濾她說的所有話。這直接導致我的數學成績一塌糊塗，經常是150分的試卷只能得到40分上下。

　　我在數學課上唯一消磨時間的方式，就是玩猜字遊戲。當時我和坐在身後的姑娘關係非常好，並以父女相稱。她也很討厭數學老師，每到數學課就和我一樣無心聽講。後來，她發明了一種遊戲，就是用手指在我的背上寫字，然後讓我猜是什麼字。這個簡單的遊戲頓時讓數學課不再無趣，我們一玩就是一節課，並持續了有一個學期之久。然後，在那個學期末，我和女兒的數學成績一起跌倒了班級墊底。

　　我們也嘗試掙扎過，一起去某知名教師的家裡補習數學。學了整整一學期，花費幾千塊，最終只學會一種類型題目的解題竅門，這讓我的高考數學成績提高了一絲絲，150分的試卷得到60分。折算成本下來，每一分都超過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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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最痛恨的這位數學老師來之前，我們班的數學老師還是位頭髮花白的女教師。她姓史，我們都叫她“史媽”。史媽講課富有激情、霸氣測漏、不拘小節，講課時的狀態可用兩個詞來形容：張牙舞爪和眉飛色舞。

　　史媽講課從不用擴音器，而是憑藉自己的大嗓門震懾住整個班級，我時常能看見她在講台上滔滔不絕時，嘴裡噴出大量晶瑩剔透的唾沫星子。不過史媽從不在意這些細節，她會經常講着講着，咳嗽兩聲，直接把痰吐在講台上，然後用鞋底蹭一蹭，接着再源源不斷地噴出唾沫星子。

　　我還記得有一次，在講到設方程式的時候，史媽瞄見某位男同學在發獃，於是一個健步衝上前，拍着桌子對他說：“你發什麼呆啊！你設啊，你設啊，你就是設不出來！”此時，全班男生都露出了邪惡的笑容。但史媽渾然不覺，又苦苦相逼，只逼得這同學臉紅地說：“史媽，我不行。”

　　其實，在史媽教數學課的時候，我的數學成績尚可，基本上算是踮着腳也能望見及格線的水平。這主要是由於史媽的寬容，在我沒有完成家庭作業的時候，她很少責備我，只是叮囑我一定要完成，還利用課間休息的時間指導和鼓勵我。這一點，倒是和她粗獷的教學風格有極大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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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印象比較深刻的還有英語老師。她的名字是美麗，我們都叫她Beauty。Beauty其實長得並不Beauty，相反地，她還有個大肚腩，這成為了我們取笑她的原因之一。因為長的比較胖，Beauty看起來就像是那種從來都不會發火的樣子，所以我們在她的課上肆無忌憚。要不是班主任經常在英語課的時候，從後門那個小小的玻璃窗戶里監視我們的話，英語課一定會亂成一鍋粥。

　　有一次下午上課的時候，Beauty來了個“衣不遮體”。她的上衣沒有完全遮住肚皮，露出了一條細縫，剛好能讓我們窺見她的贅肉。而那天，我剛好坐在第二排，將這一細節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當即就笑出聲來。在她瞪了我一眼后，我就開始憋笑，憋得滿臉通紅。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又看見Beauty在給別人講題的時候，內衣肩帶從側面滑落了下來……

　　還有一次，Beauty的大門沒拉就來上課了，她大大咧咧地在班級里繞了十來圈，完全不知道這回事。而我們在看到這一幕後，都開始竊笑。Beauty很困惑，不斷地質問我們這節課為什麼這麼鬧騰。結果，在上了大半節課後，Beauty才意識到自己褲子的拉鏈敞開着。於是，她站在講桌後面，偷偷地拉上了拉鏈。等她從講桌後面走出來后，我們發現她居然又偷拉上了大門，笑得更加歡樂了。

　　雖然我們經常取笑Beauty，但我明白其實她是個好人。每次早上聽寫單詞，我們幾乎都是偷偷翻書，邊聽邊抄寫。她明明看得到，可是從不發火，也不會向班主任告狀，只是在課堂上不斷提醒我們背單詞的重要性。我記得有一次，我幫她搬書去辦公室后，她還拉開抽屜，請我吃巧克力呢。

　　所以，我一定要向Beauty發一張好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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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時候，汶川地震發生了。

　　地震的時候，我們正在上體育課。在站好隊，向右看齊的時候，我瞄見籃球架在劇烈地晃動。我第一反應以為是風吹的，還暗自感嘆這風可真夠大的。可兩秒鐘后，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體育老師讓我們趕緊跑去操場上，在跑動的過程中，我感受到了大地強烈地晃動着，好像是要撕裂在它身體上行走的這些小人一般。過了半分鐘后，我看見教學樓里湧出了一大批學生，他們都驚魂未定，有的甚至還哭了出來。晚上回到家后，新聞里不斷播放着關於地震的消息，看到不斷上升的傷亡人數，我生平第一次感到生命的脆弱。

　　後來，聽說地震發生的時候，某個班的地理老師拋下了整班的學生，第一時間衝出了教室，跑下樓避難。雖然這小道消息最終未得到證實，但在暗地裡，我們還是稱那位老師為X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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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個青澀躁動的時期，似乎每個男生都精力旺盛又無處發泄。所以，除了玩“上杠子”這種低俗遊戲外，我們班的男生還喜歡唱低俗歌曲。

　　在舞蹈教室上課的時候，教室後面有一陽台。下課之後，一大批男生就會聚集在這裡，然後討論一些露骨的話題。他們成立了一個樂隊，樂隊名叫“信樂團”，主唱的綽號是阿信。當然，這裡的信字你可以自動替換為另外一個xing字。“信樂團”的成員把教室後面的陽台稱為錄音棚。在錄音棚里，他們把一大批耳熟能詳、膾炙人口的歌曲進行再創作，然後每日吟唱。其中最出名的歌曲就是《水手》，這首歌後來甚至成了我們班的班歌。最經典的畫面就是，阿信架着兩把拖把充當雙拐，然後一臉深情地唱到：“昨天晚上，XX來到我床上……”（此處略去不良內容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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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高中唯一一次寫檢查，是因為一件很奇葩的事情。

　　當時，每個教室里都有一台電腦，就是所謂的多媒體教學。雖然老師們很少用電腦，基本都還是用黑板這種傳統的方式來授課，但是這電腦幾乎每天都要打開。有一次，有人把遊戲《拳皇》裝在了這台電腦上，結果深受同學歡迎。我們每天中午都會早早地來到教室，然後在這台電腦上進行對戰，到下午上課前再關掉遊戲。

　　這樣持續一周之後，在班裡玩遊戲的事情暴露了。那天下午，班主任進了教室，說給我們看個好東西，然後用投影放了一段監控錄像。畫面里，我們幾個正玩遊戲玩得起勁，我在旁邊搖旗吶喊的畫面也被清晰地記錄了下來。隨後，班主任就按照監控畫面，一個個叫起了我們，痛斥過後，讓我們寫2000字的檢查。

　　我對這件事情忿忿不平，要知道我們並不是在上課時間作案，只是在課餘時間休閑而已。學校的管轄範圍可真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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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繾綣，流年已逝。

　　直到現在，每次想起炸醬麵，我都會想起蘭州最出名的建偉炸醬麵。一想起建偉炸醬麵，我就會懷念起我的高中。因為高中校長的名字，就叫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