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我的一場春夢

　　初冬的陽光，暖暖的，我抱了被絮曬在陽光底下，如此，在午夜，躺進被窩，就可以感受到陽光的暖了。

　　其實這個冬天的陽光一直暖暖的都在，已是冬天，不像冬天，私下裡一直覺得沒有雪的冬天，倒像到了春天。於是就盼望着一場雪的來臨，這感覺就像一個閨中的女子，被下了聘，被理了妝，被粉了面。卻仍不見婚車，仍聽不到嗩吶聲聲，心裡有點急，有點惱，有點羞。

　　雖然怕冷，依然期待。想來，若是喜歡，是可以包容寒冷的，想來雪來了，冬就真的來了吧。

　　雪小禪說；``最具真味的人生，是三兩個素心人，小桌圍坐，大雪天，煮茶煮酒賞雪花。``

　　雪小禪是喜歡聽雪的，據她講；`` 聽雪，是聽漁樵閑話，是聽空寂的那一筆。聽雪，也是聽心，聽自己和自己的一場金戈鐵馬的戰爭

　　【一】

　　這個午後，開始突降的一場中雪，獨佔着好時光，直到黃昏了，仍是不肯停。好大一場雪，首先發現她到來的是那些剛放學的孩子們，他們的歡呼聲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寧靜，他們的小腳丫踩在雪白的雪上``嘎吱，嘎吱。``的響。他們拍打着，追逐着，取下手套，全然不顧寒冷，偶爾有三兩個調皮的男生把雪揉成團，拋向漂亮的小女孩，悄悄的放進她們的小書包，強塞進她們的口袋，甚至野蠻的放在她們衣服的帽子里，引來女孩子的尖叫聲，歡笑聲，甚至打罵聲，於是本來幽靜的午後也變得熱鬧起來，原來雪也是這樣的青蔥。

　　接着是鄰家的大姐，一進門就往我手裡塞來這份厚禮，我本暖暖的手，因為這些精靈的到來，一下變得冰涼起來，你瞧還冒着熱氣呢？大姐姐嘖嘖的說；``到底是後生仔，真的是小孩絆倒在雪地里，惹的雪叫。``接着就不由分說牽着我往外跑，那速度那姿勢哪裡還有形象可言。我跟着她來到門外，門外已經是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馬路上，房子上，到處都是一片雪白，甚至天地一色。例如國畫。一直以為，雪是很有禪性的靈物，可以用來聽，用來品，亦可以用來思想。只是，這日的雪，明明是冬欠下的一個舊債，此時，已立春多日，才淑女般遲遲的來。這雪，很細，很密實，排成排，布成陣，斜刺刺的落下，越積越厚，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哦，不是行人，行人都是急匆匆的；但你看這個下午，在這個下班的時刻，那有行人這麼慢悠悠的，停駐着，嬉鬧着。特別是平常下班趕着回家做飯的女人，今天是故意放滿了腳步，還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她們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好像也加入了孩子的隊伍，恢復了童真。

　　黃昏時分，夜漸漸被染黑，而雪又重新把它點亮。遠處的屋頂，有一縷縷炊煙直直地刺向天空，顏色比過了雪的灰濛，卻只是靜，只是無言，一任其風骨在雲的深處散了去，淡了去。

　　院子里，高挺的松柏下，是最隱蔽的一處，有幾隻小灰雀在低着頭覓食，“嘰嘰喳喳”的，騷擾雪裡的幽靜。褐色的嘴巴上沾滿了泥巴，小爪子仍是緊張地撓啊撓的，不乖巧，暴露着小調皮，小個性。

　　而這些，許都是好的。紅塵若靜，適合洗滌靈魂，紅塵若動，可適合群居。是不是？我們女子，要生，要活，要守婦道，還要有自己內心的一點不安定，而內心不安定的女子，才可以活出女人味，活出小自尊，活出小風情。

　　這個時節，正是春寒料峭時。大街上，女人們身上厚厚的羽絨服還不能換掉，袖口上都有些髒了，如我，一直計劃着脫下來洗洗。卻有人說，等等，春立馬就來了，再等等，也好將所有的冬物一起拿去漿洗了……只好穿着，在素凈的雪地里走，總是覺得有一點寒酸，有些邋遢。

　　寒酸就寒酸吧。邋遢就邋遢吧，自己又不是待嫁的新娘，髒了，舊了，仍是你的愛。你若不嫌我的老和丑，就是我一輩子的春天了。

　　【二】

　　和你認識了很多很多年，只是你在你的城市，而我喜歡住在我的城市。

　　你一直說；``來我的城市吧。``

　　我固執地搖頭。

　　我們的相識，相處，相知，相戀；

　　你沒錯 ，我也沒錯；

　　錯的是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

　　你給的都是好的，

　　比如一室爐火的暖，比如隨手捎來的一杯茶。

　　比如你暗夜裡的索吻，比如你腋下的體香，我都是喜歡的；

　　你隨手一點，就是一處江山；你溫柔一笑，就是一井甘泉 ；

　　而我，愛你，你也愛我；

　　不為錯，錯的是婚緣。

　　也曾，在暗夜裡翻閱一本書籍，爾後，驚醒自己的靈魂。

　　是《五燈會元》吧，有人問希遷說：何是解脫，答曰：誰縛汝？又問：如何是凈土，答：誰垢汝？

　　而此一刻，也問問自己: 愛與憎，若不很明顯、不刻骨銘心、不依依難捨、不痛徹心扉，是不是，就沒什麼要緊的？

　　很遙遠的，注視。——你種你的蘋果樹，我任開我的海棠花 。

　　即便，從此不相往來，於我，擁有過已經足夠

　　可是此刻，我明明有看到你踏雪而來，我飛奔，憑你溫暖的大手拖起我嬌小的身體，一直轉，不停地轉。我問；``你那裡下雪了嗎？雪是什麼顏色？``

　　你答非所問；``雪是我對你的思念，我對你的思念染白了雪。``

　　我傻乎乎地再問；``為啥？``

　　你說；``是誰說，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我笑着說；``你來，便帶來了春，聽到你的聲音，我身邊就有無數的櫻花飄落。``

　　......

　　【三】

　　叮鈴鈴 .....這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我就驚醒了，母親暖暖的聲音從電話那 端傳來；``妹子，今晚做你愛吃的菜，回家吃晚飯吧。``放下電話，抬頭往窗外；那有什麼雪，窗外夕陽燦爛，落霞滿天。

　　憑欄聽風2013-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