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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印象之---沈園殘夢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小景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釵頭鳳》陸遊

  沈園,現已被冠之為“愛情之園”的園林,因800年前陸遊與唐婉曾經發生的一則凄美哀怨的愛情故事而聞名,更是因陸遊的這首《釵頭鳳》,已成為千古絕唱。遊客進入園林主要是為了緬懷這段故事為主線展開。

  沈園始建於北宋年間,初為沈氏人家的私家園林,亦稱“沈氏園”。整座園林雖歷經興廢,不斷修繕擴大,仍不失具有宋代園林的特色風格,其布局疏密有致,建築沿坡錯落有序,樹木扶疏成趣,小徑蜿蜒曲折,亭台古樸典雅,橋下流水潺潺,假山更有曲徑通幽之境,忽上忽下,忽明忽暗,極盡巧妙,荷花池蓮花半妍,相映成趣,每處景點都有江南園林的建築風情。

  “詩境園”是為了紀念陸遊所建,奇石上的“詩境”則取自陸遊的手跡。“問梅檻”當然種植以梅花為止了,皆因陸遊生平最喜愛梅花之故,他的詩作多以頌梅居多。而其中的一首《卜算子-詠梅》則頌揚了梅花的高潔不群的品質,“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則是反映了陸遊晚年的人生態度。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台。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這座古樸的小石橋即因此而名“傷心橋”。陸遊於75歲時重遊舊地,觸景生情,追憶起當年與唐婉的生活情景,潸然淚下,作此緬懷之詩。

  陸遊是南宋時期一位偉大的愛國詩人,出生不久,北宋便亡了,金兵南侵,隨家人經歷了逃難的生涯,所以從小立下愛國志,“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的壯志。由於權奸當道,備受排擠打擊,命運極為坎坷,力主抗戰的愛國理想無法實現。從他的諸多詩篇中反映出的鬱憤之態,至死也不忘北定中原,還我河山的報國信念。“死去原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莫忘告乃翁。”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首詩。後人為了紀念陸遊在園林中特建了“務觀堂”和“陸遊紀念館”,務觀堂內陳列着陸遊的手跡複製品和碑刻及拓片,還有歷代名人的題頌的詩詞手跡。紀念館內即記述了陸遊的生平事迹,大致可知曉在那個時代的事件以及陸遊一生的歷程。

  陸遊一生仕途坎坷,顛簸流離,空懷一腔報國志,無以述懷,曾在詩中自喻“孤鶴”,並取號“放翁”,晚年定居在了紹興,園內“孤鶴軒”亭即以此為名。亭柱一幅嵌字楹聯“宮牆柳一片柔情付與東風飛白絮,六曲闌幾多倚思頻拋細雨送黃昏”。其中“宮牆柳”、“雨送黃昏”分別取自陸遊與唐婉的《釵頭鳳》中的詞句。此亭立於園中,北靠荷花池,南即《釵頭鳳》詞碑,西邊一口六朝古井,東為雙桂堂。小憩於亭內,微風拂面,倍覺絲絲清涼,不然思量起陸遊當年舊地重遊的凄涼愁緒,曾經的一段難忘之情不為時間而消逝。

  遊園的必到之處即是《釵頭鳳》碑。人的成就是由其一生的經歷所造就的,陸遊與唐婉的愛情悲劇毫無疑問是造就了陸遊詩詞的成就,寫下了眾多不朽的名篇。陸遊20歲時娶表妹唐婉為妻,陸遊少年英俊,才華過人,唐婉即才貌俱全,通曉詩詞韻律,倆人情趣相投,常以此談論詩詞。陸母認為這樣會誤了陸遊的前程,且唐婉婚後未育,常有不悅之色,逼迫陸遊休妻,母命難違,兩人只得忍淚吞聲,依依惜別,各自嫁娶。10年後,陸遊在園中偶遇唐婉與夫婿趙士程,兩人相見一股酸醋襲上心頭,無以言表,唐婉徵得夫婿同意,送了一酒菜給陸遊。陸遊和淚飲酒,回憶往事感慨萬千,即興在牆壁上題寫了《釵頭鳳》詞,藉以寄託對曾經的那段愛情的難忘思戀之情。山盟雖在,錦書難托,當年共論詩詞的的歡愉重現眼前,只是再也無法表白。此後唐婉看到了這首詞,十分傷感,同樣的心情面對不同的人,一腔愁緒無以釋懷,回家后和了一首《釵頭鳳》,“世情薄, 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千秋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自此,唐婉一直沉湎在對往事的追敘中,難以自拔,積鬱成疾,無法承受這樣的精神壓抑,不久便抑鬱而死。

  陸遊同樣也是一直在追述着往事,真摯的愛情被毀於封建的禮教,那種情愫無以言表,只能以詩詞來抒發對前事的懷戀,及至在晚年退隱居住在紹興,過着簡樸寧靜的生活,每當進入園中,必定懷念起與唐婉的美好時光,只能以詩篇來表達無限的思念。67歲時,看到當年題寫《釵頭鳳》的半壁殘牆,觸景生情,寫詩感懷:禹跡寺南,有沈氏小園,四十年前,嘗題小闕壁間。偶復一到,而園已三易主,讀之悵然。終有“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時隔多年竟然物是人非,只能感嘆系之矣。75歲時,唐婉離世已四十年,又入舊地: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勝情。“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飛綿。”“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站在小石橋上,看清水悠悠,當年的一幕依稀還在眼前。

  舊情難忘,陸遊此後就居住在了沈園附近,每年春上必往沈園憑弔唐婉,以詩詞寄託對唐婉的深切懷念。81歲時,曾夢遊沈園,及醒,感慨萬千:“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裡更傷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池橋春水生。”“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玉骨已成土,舊情仍難忘。墨跡雖蒙塵,猶留當年情。

  真情銘刻於心,陸遊在82歲時又寫下了“城南亭榭鎖閑坊,孤鴻歸來只自傷。塵漬苔侵數行墨,爾來誰為拂頹牆?”看到墨跡猶存,任由苔侵塵封,又有誰能來拂拭?陸遊在離世前一年,以84歲高齡,還不顧年邁體弱,再入沈園。“沈家園裡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是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自古萬事易忘,唯有真情難忘,陸遊與唐婉的真摯愛情,從《釵頭鳳》這二首詞中足可感動萬千有情之人,成為千古愛情的絕唱。

  沈園,這座愛情之園,見證了800多年來陸遊與唐婉之間的真切愛情,正因為她成為了封建禮教下的犧牲品,可這段愛情的存在足以使多少有情人珍惜當下所擁有的幸福。陸遊留下的詩篇就是對舊禮教的控訴,以此警醒人們真情的可貴。帶着唏噓與留戀走出園門,沈園早已一同映在對陸遊的敬仰與懷念的腦海中,他的詩篇必然流傳千古,成為人們對愛情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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