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廣州印象之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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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龍之五子。素有慾壑難填的名聲。
形象地說,珠三角就是饕餮。八十年代以來,它以碩大無比的胃口,吞噬了洶湧南下的人流,以至於根本來不及挑食。笑指商海的教授,誤入紅塵的神女,雄心勃勃的創業人,艱難度日的打工者,在它無與倫比的消化系統里,都是一樣的美味。事實上,長三角、環渤海圈、海峽西岸,都是這樣的饕餮,都是沒有止境地吞噬着來自於中西部的人流,區別只是對食物的選擇和腸胃的大小而已。
珠三角的血盆大口,吞進了上億人,其中技術人才數以百萬,然而它反向吐出的幾乎為零。即使是一般人員也很少流出,好像這個低洼地帶只有蓄水的功能,沒有能夠調節全國氣候的循環系統。連西北一偶的維族老鄉,也出現在大江南北的城市街頭,為市民燒烤新疆風味的羊肉串。卻很少見得到綽號為廣廣的瘦小男女北上打拚,雖然他們有着與生俱來的頑強性格,但對南嶺以北的地方,也有着與生俱來的恐懼,或者說與生俱來的漠然。當然,對資本有吸引力的市場除外,一聞到銅腥味,資本的每個汗毛孔都要興奮地張開。
只有這個饕餮不願意消化的皮和核,才吐得遠遠地,把他們丟回原產地慢慢腐朽。因公致殘、久病難愈、年老體衰,就是它丟下的垃圾,連環衛都不肯收留,讓他們爛在遙遠的大青山裡,爛在其它城市的陰暗小巷裡,爛在被時間遺忘的角落裡。
別擔心沒有食物來源,珠三角強健的腸胃蠕動,始終吸引着中西部渴望的目光。四通八達的水陸交通,源源不斷地送來可口的食物。失地的農民、下崗的工人、不如意的公職人員,都心甘情願投入饕餮的腹里,化為它的血肉。一年年一代代前仆後繼,沒完沒了。甚至被它吸幹了血,枯瘦如柴的其他地方,也有以政府名義興辦了為嶺南輸送人員的機構。把人員輸送出去,既可以創造減貧就業的政績,又可以改善當地的財政宭迫狀態,如此的一石二鳥,就使得那些地方忘乎所以地反過來吃定了珠三角。就像醜陋兇猛的非洲犀牛也有自己的鳥類朋友一樣,那叫犀牛鳥。那些為珠三角輸送打工人員的地方,就是這個饕餮的共生鳥。這些共生鳥能力有限,站不到食物鏈的頂端,連中端也站不上去,幾時共生的猛獸打一下哈欠,共生鳥就可能血肉模糊了。
今年五月三十日的新聞,高考人數第一的桂冠由豫轉粵,廣東終於有了雄厚的後備人才資源,可以堂堂正正培養自己的人才,再也不需要背上挖人牆腳的惡名了。廣東在人才資源上虧欠中西部很多,現在迎來了反饋全國的轉折點。這個饕餮終於吃飽了。
饕餮畢竟有龍的血脈,多少遺傳了龍的威嚴和慈愛。我們等着,等着它普降甘霖,抹去它的不怎麼好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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