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跟軍人在一起的生活片段（三下）

　　第一次跟軍人在一起的生活片段

　　（1965秋－1966春）

　　（三）幫搞文教政宣

　　（下）

　　那時，國際形勢日趨緊張，美帝發動了侵略越南的戰爭。一天，楊幹事找我去，問我會說什麼外語。我告訴他，就只是俄語。然後，他把一本小冊子《外語教材》和一封介紹信交給我，說：“給你一項特殊的任務：到永定縣先鋒煙場去，向一位越南歸僑學習越南語。你學過外語，肯定學得快，回來之後教我們說越南話。”

　　我翻開小冊子一看，都是一些簡短的常用語。如“同志”、“站住”、“舉起手來”，“繳槍不殺”，等等。每句都有他國的注音字母，也附有漢字。除了越南語還有朝鮮語、老撾語等，形式都差不多。我知道：如果“照字讀經”，讀這些短語肯定非常彆扭，就像我們把俄語“星期天”讀成“襪子脫在鞋裡面”一樣，必須要有人指點，才能模仿的更像一點，說得更準確一點。

　　第二天一早，我就坐車到永定先鋒煙場，找到領導，遞過介紹信，請來了那位越南歸僑。見面后得知，他是在前幾年被“排華”排回來的，年紀約莫比我大幾歲。我向他說明來意，他點點頭。煙場領導對他說：“今天你就不用上班了，安心教這位同志吧！中午帶他到食堂去一起吃飯！”

　　接着，他把我帶到宿舍里，翻看着我遞給他的《外語教材》。他大概知道，我不過是“現買現賣”的，不需要了解什麼聲母、韻母、發音規則、拼讀規則之類，只要把教材列出的十幾句短語，比較流利而準確地說出來就行，所以，他就用越南語一句一句地教我讀。先教一些短的，如“弄基”、“卡都奔”、“諾松空亦”（擬音，原文已忘）等，然後教讀長的。越南語確實難讀，總覺得發音特別困難，聽起來硬梆梆的，儘管也有抑揚頓挫，總覺得沒有我們的普通話那麼動聽。他教了我幾遍，我便自己練習。練了一會，讀給他聽，他又一一糾正。午飯後，他又檢查一遍，覺得問題不大了。我又問他，其它幾個國家的話會不會說。他說幾個東南亞國家的話相差可能不太大，但是怎樣把教材里的話準確地讀出來，他也沒有把握，不敢妄教；朝鮮話就更不必說了。

　　下午，我告別煙場，回到院里，向楊幹事彙報。幾天後，醫院組織官兵學習《外語教材》，我就給他們當起了越南語輔導員。醫院裡有位姓崔的朝鮮族護士，朝鮮語就歸她負責了。

　　當時我想：他們要是真的到越南去，到朝鮮去，就憑着這麼幾句口語，夠用嗎？我跟龍岩人打交道也有些時間了，可是我一句龍岩話都還不會說呢！

　　但是又想：真的到了那種場合，逼急了，也許會學得很快；俗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只要肯學，也是不難的，自己的俄語不是也學得不錯嗎？

　　後來，這本《外語教材》，我一直保存了好多年。但在1998年移民過後，就再也沒有見到它的蹤影了。我心中頗感惋惜：雖然沒有什麼實用，但作為一件紀念品保存下來，也是有些意義的。

　　20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