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人生（七十五）

　　坎坷人生

　　——正方形性格和真實八十一難

　　陳宣章

　　一四八、初入股市

　　上海股市開始后，同學芮祥*就沖了進去。他來找我，談起他以前病人的女婿蔡鐵陽。這是上海第一代股市大戶，號稱“艦隊司令”。此人手中掌握幾十個股票賬號，號稱“聯合艦隊”。蔡鐵陽為人仗義，對朋友寧可自己吃虧，絕不做害人之事。1997年第三期《人到中年》有該刊特約《文匯報》記者、《股市人生》撰稿人李浩明先生的專稿。

　　“聯合艦隊”到1993年散夥時，各人都獲益匪淺，但是蔡鐵陽沒有收取他們一分錢勞務費。如果誰賠本，蔡鐵陽還承諾由他承擔損失呢。

　　1987年蔡鐵陽的岳父經芮祥*開刀，芮祥*不僅醫術高超，服務態度也與眾不同。每個手術病人在手術三天之內，芮祥*都要騎自行車來病房夜查房。他的手術多，幾乎天天晚上搞夜查房。我們知道：病人手術后48小時是關鍵。病人及家屬都感動極了。

　　當時蔡鐵陽塞給芮祥*一個紅包，不僅被拒絕，還受到嚴厲批評：“這是侮辱我的人格。”二軍大海醫系的專業教育是多麼深入人心啊！芮祥*的言行引起蔡鐵陽肅然起敬。蔡鐵陽在股市成為超級大戶后，就找到芮祥*說：“你的主要精力在救死扶傷上，但我希望能幫你富起來。”芮祥*就把自己的積蓄委託他在股市滾，獲得不小收益。

　　當時，芮祥*對我說：“你拿出兩萬元，贏了是你的，輸了是蔡鐵陽的。現在就買豫園商城股票，面值100元，市價92元。”我說：“我轉業時就是萬元戶。銀行利率高，五年期利率1988年是9。00，1989年是12。45，1990年是11。40。我是個醫生，又是科主任，又要入黨，如果做股票，影響太不好。我的數學雖然好，但是工作壓力太重，還是把精力放在業務上吧。”芮祥*說：“蔡鐵陽絕對可靠，我根本不管，就他給我操作，賬戶中已經收益不少。”我對他說：“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影響不好。你在紡一醫院是手術一把刀，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剛剛來，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你是動員你入黨你也不肯，我是堅信馬列主義者，入黨是我的信念。另外，錢是身外之物，學術上的成就才是死後流芳百世的。”他再三勸說，我還是堅決拒絕。

　　芮祥*有一條準則：“為病人手術、職稱晉陞是拚命也要掙；入黨陞官免談。”潘書記多次找他談話，傳達院領導的意見，請他擔任外科副主任，都被堅決拒絕。在我離開紡一醫院前，我勸說他：“你要支持兩個老師兄的工作，你要給兩個老師兄面子。”在院領導“談通要當，談不通也要當”的壓力下，院領導宣布任命后他不得不接受，但是他從不插手外科行政事務，一切還是李海*主任說了算。

　　在紡一醫院，芮祥*與我最接近。他沒有事就來病理科找我聊天，但是我太忙，往往怠慢他，他也不在乎。他說：“黨委兩位老師兄雖然在二軍大與我是一個小組的，我總覺得不如你陳宣章談得攏。”他比我大三歲，但是見到我也叫我“老師兄”。他手術好，但是佩服我的文才。後來他晉陞主任醫師的一篇論文就是我協助他完成的《用模糊集合論進行甲狀腺癌的預后判斷》，發表在《腫瘤》1994年第4期。

　　股市“5·19”行情后，豫園商城漲到每股1萬多，翻了100多倍。芮祥*來告訴我，假如當初你聽我的話，現在就是200多萬。我只是笑笑，絲毫不後悔。後來豫園商城兩次1：10拆股，面值也成為1元了。經過13次分紅，現在股價還是接近13元。就算這麼多年一直不拋，收益也是相當高。我妻子說我傻，我也是笑笑。

　　雖然在紡一醫院入黨沒有希望，我在業務上已經獲得巨大成就。紡一醫院上上下下都知道我的業務能力、數學水平和論文多產。芮祥*說我是“論文專業戶”；紡二醫院院長鬍永*說我“數學比病理還要好”；全國病理界、醫學數學界都知道。

　　但是也有例外。紡一醫院B超室主任、《上海紡織醫學》副主編徐君*對我說：“你的論文大同小異，登一篇文章就行了，何必一篇又一篇投稿？”我笑笑說：“你的B超論文，從方法學上也是大同小異。你只有一台B超機器，操作原理也是一樣的，但是用在不同器官上表現不同。難道你只用發表一篇，就到此為止嗎？”他想了想，自己也笑起來了。本來他的意思是給我退稿，結果馬上就安排發表了。

　　1993年，我妻子在同事影響下入股市。當時，股市已經不是單邊市，我不得不干預。不過當時是提前電話委託，股票也只有一、兩個。我也不在紡一醫院張揚，誰也不知道我做股票。她在醫藥公司有內部消息，我定主意買進拋出。但是因為投入很少，只有2萬，贏得不多，也只有3萬多。

　　我發現，數學在股市中大有作為，不過當時沒有精力大做。我想，將來有朝一日我會仔細研究股市內在規律，寫出股市文章的。果然，我退休后把非線性函數引進股市中，深入研究，很快就摸索出規律，在網上發表許多文章，而且發明了“混沌股市學”、“混沌股市心理學”、“股市思維混沌學”等新的科學分支。

　　一四九、鬱悶

　　九十年代初上海的醫院就搞聘用制，但是僅僅局限於職稱、中層幹部聘用，並不是全員聘用。奇怪的是，職稱聘用只是表面文章，只要有資格證書都被聘用；中層幹部聘用都在春節后，有人說這是領導人收取禮品的好時機。我從來不給院領導送禮，連他們的家庭地址都不知道，包括兩位書記同學。我到紡一醫院已經將近五年，一直是行政副主任。我對職務本身並不在乎，但是在國內學術會議上，職務與被重視程度平行。院辦鄔秀*告訴我，紡一醫院的科副主任要滿五年才能提升主任。

　　1993年春節，醫院在興國賓館宴請中層幹部。鄔秀*的丈夫在這個賓館工作。節后，放射科的陳國*突然從醫生提升為主任。陳國*是海醫60級校友，在放射科業績平平，不受重視。九十年代初，醫院進來一台CT，就派陳國*和海醫64級校友陳鴻*醫生去進修CT診斷技術，回院后正常開展工作。陳鴻*醫生是醫院歷年先進人物，以服務態度優秀著稱。

　　此前，放射科突然調入一名王副主任。她原來是徐匯區中心醫院副院長兼放射科主任，因為工作上與院長發生矛盾，被開除出來。徐匯區中心醫院王院長是區政府從市級醫院請來的醫學權威，當時談的條件是醫院人事由他說了算。黨委書記是王院長的同學，王**也是王院長的同學。王**現在只能自找出路，就來紡一醫院屈就放射科副主任。王**是女強人，自己覺得業務水平高，就與顧*莉主任發生激烈矛盾，而且公開化。

　　此時，陳國*在外院聯繫調出，因為那個醫院也進來一台CT，答應他任CT室主任。紡一醫院不放。然後，突然戲劇般地發生了奇迹：顧主任、王副主任被免職，任命陳國*為放射科主任。其中的奧秘我至今莫名其妙。

　　我的入黨問題也始終沒有着落，整個病理科沒有一個黨員。不久，病理科劃歸醫技科室支部，脫離了陳水*的管轄。但是，醫技科室支部書記陳愛*也是王秀*、陳水*的護訓班同學。檢驗科、藥劑科、物理診療科的黨員、幹部都說我“早晚會入黨”，我一笑了之。

　　葉院長即將退休，年輕的副院長吳禎*眼看就要接任院長，卻發生突變。吳禎*是轉業軍人、黨員，專業是泌尿外科。剛到醫院時默默無聞，奇迹般地被任命為院長助理，接着升任副院長。那麼多年跟着葉院長鞍前馬後勞頓，每年的醫院年終總結都是吳禎*向全院大會作報告。多年的歷練，吳禎*的口才、文采、思維令人刮目相看。

　　1989年9月8-9日門診搬遷，11日起一個月拆房子。紡一醫院在大門口旁邊開始蓋新大樓，預計23個月建成。

　　葉院長要把新大樓頂樓作圖書館，吳禎*要把頂樓作手術室。因為原來的手術室在二樓，窗戶外就是19路無軌電車始發站，周圍環境灰塵很大，噪音不小，不利於手術的無菌、安靜要求，而且手術室長年失修房頂漏水。吳禎*是外科醫生，考慮將來發展外科。葉院長是心血管內科，考慮退休后回用繼續發展內科。吳禎*對葉院長說：“這麼多年來，我都是聽你的，從來不提不同意見。現在就這一件事，你能不能聽我一次？”結果是兩人關係破裂。

　　一個醫院外科、內科都重要，但是手術室放在頂樓是各大醫院蓋新大樓的普遍做法。如果手術室重新設計，對醫院發展有巨大影響。手術室搬走後，原來房間大修后做圖書館也不錯，何必為了此事弄得如此結果？

　　這時的葉院長還着手修建整個一層樓面的CCU（心臟監護病房），其豪華僅次於高幹病房。這是葉院長為自己退休后回用安排的基地。

　　1992年11月18日新大樓落成開張典禮。不久吳禎*自找門路調走了。

　　手術科室發展了，病理科才能發展。連外科發展都受到限制，病理科還有什麼可指望？我鬱悶極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