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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雜憶

手機:M版  分類:記事散文  編輯:小景

  一場雨後,信步走出家門。河堤上,運河裡的水漲了,湍急着往下游趕。放眼可以觸及的空間已經被城市的符號填充滿了。一片寂。只有運河的水和兒時一樣流動。環顧小時候那錯落有致的小村已被幾幢商住樓身生生撕裂。目光急切的尋找…一堵青磚牆旁依偎着半拉磚蓬,頂上的蒿草在這個梅雨季里顯得特綠。一種情境中,是了,就是陪我度過十幾年光景的老宅的一角。

  這是四戶人家寄住在一起的大院落,應該是民國早期宅院。原先的房主不知何故沒有住在這裡,只是印象中會隔幾年回來一次。老宅分為主屋和次屋。主屋有兩徑,次屋大大小小有七間。院子大門一處我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因為那裡不是我們孩時玩的地盤。但是大門一進左拐那個中門給我一個磨滅不了的記憶。門口有兩塊下馬石,長方形是麻栗石的,呈乳白色,中間刻有萬字的變形圖案。中門的門樓是磚雕的,有四層,兩邊角上是高高挑起的檐角。等我記事起,發現這些磚雕已經經歷過了那場浩劫。隱約着上面雕滿了吉祥圖案,戲文里的故事,福祿壽,喜鵲登梅等等。雖說戲文里的人物沒有了臉沒有了手臂,少了座下的駿馬,老壽星沒有了額頭,喜鵲再也找不到那梅花樹榦……現在細細想來那殘留下來的美已經讓我享用多年。母親一直跟我說,這個中門是用糯米汁砌成的,很費功夫的。以前有一戶王姓的大戶人家特意摹下了我們這個院門的款式回去建造的。也就是這種天氣,一場暴雨淋濕了麻雀的羽毛,它便棲在磚雕的縫裡躲雨。雨稍小我便拿上晾衣桿往上捅。麻雀拚命的躲,啪的一聲,掉下磚雕上的小東西。衣桿梢頭咧開了嘴,麻雀撲愣愣的跑了,我會等到母親的一頓責罵。這徑院里住了三戶人家。我們和另一家住客房一徑,後面正房住的那戶人家是和房東有親戚關係的。

  我們和對門的人家處得很好。母親叫我們兄弟倆稱他們爺爺奶奶,雖然我們自己的爺爺奶奶就住在隔壁另一戶人家,為了便於區分前面加了個大。一間寬敞的堂屋“隔開”了東西兩家。我們兩家都是一半牆壁一半板壁(木板)隔的。記得我們小時母親對火管得很緊。天井的西南角是一小塊天竺,每每快到春節了就有人到我們院里討要,回去和幾枝梅花插在花瓶里很是喜慶的。旁邊是一棵剛冒過院牆的泡桐樹。天井兩側各家養着雞鴨圍着柵欄。不懂事的我經常在院里瘋跑,還提個小竹竿不時的敲打,搞的各家是雞飛鴨跑引來一聲聲責罵。天井裡是一色的青石板鋪就的,要上兩級台階才能跨進堂屋。堂屋裡鋪的是蘿地磚,四四方方的,很標準,時間的緣故,邊角磨圓了。一到梅雨季節磚上就吐水像額頭上沁出的汗。時間長了潮乎乎的,隔壁奶奶就說雨要下一段時間了,估計還有大雨,她還順手指一下房子的柱礎。不過我卻喜歡下雨,越大越好。躺在臨時支起的小竹床上,看着院里落下的線條,打在石板上起煙,冒起一個個圓泡泡,呈此起彼伏狀。不時用手捂住耳朵,一捂一放欣賞着雨的聲音。堂屋的盡頭是一堵木屏風,沒有什麼紋飾就為隔開後面的正屋。我們稱之為板壁,每次家家祭祖或者什麼事都佔用這塊地方。天井和堂屋之間應該有木格門的,聽老人說上面雕了好多圖案。四舊時給破了,倒也好,敞亮了。就這麼一個堂屋一個天井承載着我們兒時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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