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啟齒的殤

　　難以啟齒的傷

　　作者：弦慶

　　有些事，有些人，不管被歲月沖洗多久，塵封再深，觸碰，痛。依然讓人窒息。——弦慶

　　坐在上島咖啡屋，靠窗邊，望着玻璃外的行物，有些發獃。今天坐在這裡，是因為在等一個人。等一個為我講述一個難以啟齒的苦衷，等一個埋藏在她心底兩年的意外悲劇，等一個改變她一生的痛苦往事。

　　就在我望着玻璃外的人物入神時，一個輕甜的聲音讓不自覺的回過神來“蔣先生，讓你久的了，非常抱歉”。一個穿着居家服裝的女人站在了我的桌邊，雖然她微笑着，可臉上還是隱藏不住那一絲滄桑與憂傷，才剛剛25歲，卻顯示得如此的成熟與老練。她現在是在一所高校擔任圖書管理員。她就是我在此等了一個多小時的人，葉婷。也是我為這次刊報的情感篇發愁的救星。她是冰昕介紹給我的講述者，今天能約到他，很不容易。

　　“要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我與她握了握手說。

　　“咖啡”她坐在了我的對面。

　　下面是她所敘述的故事：

　　我17歲考進了市裡的一所重點高中，因為認識的同學都沒能與我一起進入這所高中，雖然家人親戚朋友都為我感到高興，家人也為我開了慶功party，但是心情卻有些低落。根本就沒有因為考上重點高中而開心，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我帶着寂靜的心情走進了這所高校。沒有認識的人，只有自己孤單的背影與我相伴。我開始不喜歡說話了，每天做的事都是與文字交流。雖然在班上名例前茅，卻沒有幾個朋友，能說得上心裡話的，沒一個。面對高中談戀愛的事開始覺得有些幼稚，漸漸的也不屑。我變得很封閉，這是在班上所有人的觀點。就這樣孤單的過了大半個學期。有天，路過籃球場，低着頭走路，我已經喜歡上低着頭走路，校園的風景與人也不再引我多眼，每天只在教學樓與宿舍間行走，就在我只顧低着頭走路，卻沒注意到飛速而來的籃球，結果我與籃球來了個親密接觸，我輕斜了下，而我手裡捧着的書，卻因為我的輕斜，而從我手中滑落。早上下了場雨，地面上到處都是積水，書本不偏的掉在了積水裡，等我反應過來時，也為時已晚了。拿着滿是水的書本，抬起了頭。一個有些消瘦卻有點清秀的男生走了過來。“同學，你沒事吧”他走近我說。這也是郭明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也因為這句話，讓我在灰色的高中開始有了色彩。也因為這個郭明讓我有了刻骨銘心的初戀，也因為這個郭明讓我有了難以啟齒的傷。我沒有說話，橫了他一眼，看了下我捧在手裡的書，這可是我跑了幾家圖書館才買的的書，也是那家圖書館的最後一本（散文精選），然後轉身。背後卻傳來了那個男生的聲音，可我也聽不進了。幾天後，我走進教室，在我的課桌上赫然的放着本書（散文精選），做下，看着課桌上的書，我有些驚訝，因為這可是我跑了幾家圖書館才買到的書，但前幾天也因為占水，書面模糊不清了，更別說裡面了，可現在赫然的就在我面前，我能不驚訝嗎。我看了下教室的四周，沒一個同學看向這邊。我隨手的翻了下。裡面夾着張字條。：“哪天，對不起，這是賠給你的，下課後，我在籃球場的桂花樹下等你”。籃球場的桂花樹，這是改變我在這所學校的心情的地方，雖然如果哪天我不去了，以後，以後的事就不會發生了，可我不管什麼時候想起都沒後悔過，哪天去籃球場的桂花樹下。

　　自從哪天後，郭明每天都會在籃球場的桂花樹下等我，然後一起去吃飯，一起在校園裡走走。漸漸的我開始把自己的心事與他述說，開始不顧及自己是女生與他因為一些不同的觀點而爭吵，慢慢的開始動手打他，開始因為他遲到一分鐘而生氣，一天不理他，而最後自己主動的與他說話。也開始因為家裡的事情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嘩啦的。開始喜歡與他靜靜的做在公路旁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卻不說一句話。開始對他撒嬌。開始為了他而一天不去上課。開始對他說自己的心情。開始對他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依賴他。就這樣我與郭明在這所學校形影不離的過着。

　　突然有天，郭明因為家裡有事，沒與我知會聲就請假回家了，哪天我沒看到他，我慌了。開始瘋狂的找他，問我所認識他的朋友，可結果卻沒人知道，最後還是去他的班級問他的班主任才知道的，原來，他有急事回家了。他的班主任見我如此的着急，正在我走出他的辦公室時：“這是他家裡的電話號碼”。我轉過身，接過了他遞給我的字條。我也不知道郭明的班主任為什麼告訴我他家的電話號碼，是因為我的成績在學校的成績單上高高在上嗎？那天晚上我向同學借了手機，第一次與人打電話整整說了一夜，現在想起來也不知道哪天說了些什麼，但就是說了一夜。也說出了我喜歡他。而他也說出了喜歡我。這是我第一次打電話打了一整晚所記得的。那晚后，我們開始肆無忌憚的在學校拉着手漫步，不在乎別人的指指點點，我們在校園裡拚命的笑着。直到哪天，哪天，哪天，我永遠也忘不了，這輩子難以啟齒的痛。

　　“好了，車到了，我該上車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哦，如果明年開學來了，見你瘦了，找你算帳”郭明在踏上回家的車對我說。雖然他說得如此霸道，但我心裡就是忍不住的幸福。“恩”我低着頭點了點頭。望着早也開遠的車發獃，開始憧憬着我與郭明的明年。也不知多久我才離開的車站。但心情卻無與倫比的愉悅。回到宿舍把東西都整理好了，打算明天也回家。可不知怎麼的卻怎麼也睡不着，翻來覆去的。最後索性坐在床上，看着房間的擺設發獃，看着從窗外透視進來的霓虹燈的光突然靈光一現。“睡不着不如去網吧，反正睡不着，明天也回家，困了就在車上睡唄”我這樣想着。下了床，隨便整理下，更一個人向網吧走去。

　　電腦這東西，真好，時間在它面前卻如此的短暫，兩個小時彷彿瞬間。突然有人拍我，：“這不是郭明女朋友嗎，怎麼通宵啊”。這人我認識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而已，是郭明的朋友，經常和郭明一起。“恩，不是，你通宵啊”我看了下他，然後就沒再看他了。之後他也沒再和我說話，不知道是不是走了。我再上了會兒，突然又有人拍我，我回頭，還是他。：“郭明女友，你要不要去吃點宵夜”他問我。：“現在還有店子沒關門嗎，都3點了”我頭也不回的說。：“你不知道嗎，網吧再去一點有個24小時開的店，反正現在才3點，離7點還有幾個小時吃點東西再上，不好嗎”他這樣建議着。我想了想也是哦。：“吶，你帶我去啊”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就這樣，我和郭明的朋友離開了網吧。和他走了幾分鐘，還是沒有看到他看所說的24小時開的店，我再與他走了會兒，他轉過身來，“今天好像沒開哦”他用手指了指一個店面說。“那，再回網吧咯”我想了想說。差不多走到網吧時他又說：“我在哪裡開了個房間，你要不要上去做做，上面只有泡麵而已，哦，還有抬電腦，也有電視。如果你上去，我就和我朋友說下，吶，這是鑰匙”他也沒等我考慮的時間直接就把鑰匙塞到我手裡，然後就自己朝網吧走了。我站在大街上左思右想，最後還是上去看看了。進到賓館房間里，到處看了下，電腦里也沒有我要看的電視劇，本打算回網吧的，這時郭明的朋友開門進來了。：“給你，我幫你去泡麵”他隨手遞給我一罐飲料。在他去泡麵的時候，我閑得無聊不自覺的又坐到電腦旁邊了，玩着電腦不知不覺就喝着郭明朋友遞給我的飲料。可漸漸的，我有些困意，慢慢的我靠在了椅子上，不知道怎麼的我就睡著了。當我醒來時我已經赤裸裸的躺在床上，下身卻隱隱作痛，被單上片片紅跡。我驚慌的抱頭痛哭。我顫抖着穿上了衣服，眼淚卻一直在往下流。我幾乎是瘋了一樣，跑出賓館，離開這裡。本以為離開了賓館噩夢就醒了，可我離開了賓館才知道噩夢才剛剛開始，我開始在街上到處走，淚水卻從沒甘過，不停的留着。我不知道去找誰，在這個城市我沒有朋友，只有，只有，郭明。可，可是，我怎麼和他解釋，他會相信我嗎？如果我現在回家了，家裡人怎麼看我？郭明還會喜歡我嗎？會嫌棄我嗎？身邊的人又怎麼看我？我跌跌撞撞的在街上亂走。“看好路啊，想死”“嗎的，眼睛長那了”。一輛汽車急駛而來，沒能及時的剎住車，猛的撞上了我，我不管身體的疼痛艱難的爬了起了，朝着前方慢慢的走去。“小妹妹，你沒事吧，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我後面的人大聲喊着。我看着街上的行人，景物，開始模糊了。我也不知道這樣走了多久，我只知道一直走着，走着，這樣才能停止去想。我終於走到了一直沒時間來的江邊。我做在防洪提上，開始想，想。留着的淚也讓我無法看清事物了。這種感覺真好。如果就這樣，就這樣……

　　當我再次睜開眼，我以為夢醒了。“葉婷，怎麼，怎麼了。怎麼那麼不小心啊，隨便坐在防洪提上，你沒事吧”是郭明的班主任。我看了看四周，還是我喜歡的江邊，還是防洪提，還是，“這是夢，為什麼我怎麼也醒不了呢”我抱着自己的膝蓋啜泣。我一直哭，一直哭。我不清楚我是怎麼就到郭明班主任家裡的。一星期後，我消瘦了，原本，胖胖有些可愛的臉，現在卻寫滿了憔悴與滄桑。我一下子好像老了五歲。在這一星期里我沒有說過一句話。郭明的班主任只是在我身邊陪着我，什麼也不問，就這樣默默地陪伴着我。

　　兩個月後，我恐慌了，兩個月里我沒來過經期，我不知所措。我向郭明的班主任借了五百塊錢，自己偷偷的去了趟醫院。當醫生對我說：“你已經懷孕兩個月了”。我驚傻了，我的心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跌跌撞撞的走回來，顫抖着推開了郭明班主任家的門。“陳老師，。。我。。我”我哽咽了。“小婷啊，，我可以為你分擔點么？如果你願意”。“我，我。。。懷。。孕了”我的眼淚哇的一下流了出來，堅持了兩個月的淚水，再也擋不住了。我抱着郭明的班主任痛哭，把這兩個月也來的痛與委屈通通的發泄出來……。

　　我沒有回家過年，我在家人親戚朋友間失蹤了兩個月，我沒有和任何人說起我這兩個月來去了那裡，也沒人知道我這兩個月是怎麼過來的，唯獨陳建軍知道。我三番四次都拿起了電話準備打給郭明，有幾次打通了，可我就馬上掛上，我想聽到他的聲音，但我又怕聽到他的聲音后，我的痛更痛。他回撥，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最後直接把線拔掉。其實我想對他訴說的，可，可我怕，我怕，我在他心裡的位置從此移位。痛可以自己去擔當，因為我喜歡郭明，我愛他。喜歡一個人，寧願自己流淚也不會讓他難過。。。。。

　　“好了，我所敘述的這能是這些了，抱歉，我去下洗手間”葉小姐站了起來。在她轉身去洗手間的瞬間，她眼角也滑落了淚水。在葉婷去洗手間的時間裡，我在沉思，每次聽一個被情感灼傷的人講述着自己痛徹心扉的故事時，自己的心情是如此的沉重，而我卻一直在做着這樣憂傷的工作，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如果5年前的你，現在站在你面前，你會對她說什麼？”葉婷從洗手間回來做下我問。

　　“世界上沒有如果，我無怨無悔哪天去籃球場桂花樹下”葉婷站起了身“好了，我該走了，非常抱歉”拿起隨身的手提包就要轉身。

　　“葉小姐，等等，我可以再問你幾個問題嗎？”我也站了起來。

　　葉婷停了下，挪動的身子猶豫了下：“你問吧”。

　　“你和郭明最後還是分手了？”

　　“恩”。

　　“你與大你十歲的陳老師結婚了？”

　　“恩”

　　“謝謝你，葉小姐，接受了我的訪問”。

　　“蔣先生，客氣了”說完，微笑着點了下頭，然後轉身向咖啡廳門口走去。我知道，她是想離開自己痛苦的回憶。

　　“服務員，給我再來杯拿鐵咖啡”我朝不遠處的服務員揮了揮手說，然後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完）

　　2012年2月12號

　　弦慶深圳

　　后語：一個人告訴我的真實故事改編。能寫出這篇文章，都是意氣用事。第一次一口氣寫完的文章，沒有思想草稿，邊想邊寫。整整寫了一個晚上，12號1點開始寫，寫到6點。等睡覺時也是6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