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沒在盛夏的淺眠

　　??這個夏天快要結束的時候，我終於發現以前發生的很多事情，已經記不得穿插其中的聲音。惟留下一些觸摸不到的光影，在烈日下最涼爽的風口匯聚成一個人的面堂，漸漸滲出血來。想來思念大抵也就如此，終於握不住夏天的背影，漸次化為灰，湮滅成疾。

　　??我與小千的過往大都發生在夏天，繁華似錦的季節。她好象從未笑過，我也好象一直坐在她的身邊從未走開的樣子。思念隔了山，間了水，留了痕迹在心底。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其實那些諾言在我們懷着虔誠的心剛說出口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飄升，飛到我們再也尋不到的地界，躲在某一朵雲彩的後面輕柔的哭泣，怕我們聽見……

　　??於是我開始學習遺忘，刻意冷漠。暑假封在狹小的房間看一本叫《紅樓夢》的書，裡面講述的故事跟我和小千的一樣，很多話來不及說出口就已經忘記了語言。強迫自己去睡，淺淺的眠，我怕自己太沉迷於夢境，亦恐太流落於現實。於是這個夏天我反覆的醒來，反覆睡去。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有些事情即使睡着也懸於心，有些人即使醒來也看不見。

　　??木窗下的花朵太奢靡，青春因為頻繁的雨水模糊的伸手不見五指。我想到這裡就笑了，僅為我這沉沒在盛夏的淺眠。

　　??朋友告訴我習慣念及往事的人乾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意，他如是說，如是說。說了一遍，再說一遍，我就感覺到這語言有冷冷的溫暖。溫暖，多麼美好的感覺。恰似你十指拈花，滑過我的眉目。那一刻，有沒有人知道，有沒有人看見深藏在墨眸里的嚮往。

　　??其實，我想告訴你。我曾在淺淺的夢裡嚮往過一個天堂，白水灰天，所有的草木都化為泥土，你牽我的手在荒蕪的路途行走。可，夢終究是那麼淺，我們也走不到那沒有希望的終點。

　　??你說你可以回家的，小千！

　　??於是我開始等，長久的輪迴。我捉一隻細小的毛毛蟲，看它化為繭，待成蝶，然後夾在筆記的縫隙，成了永久。

　　??可是你沒有來，就像是初生的蝶來不及飛翔就已經僵硬。是么，你忘記了回家的路。

　　??你說，世界為何那麼大，而我們為何卻又那麼渺小。我固執舉起的左手，終於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註定成不了你的路標。

　　??學美術的師姐送我手繪的室內效果圖，大的窗，亮的廳，色彩溫暖。突然就看見你夢想的顏色，你的天地。那它掛在最顯眼的位置，希望你的幸福我能觸及。

　　??如果夏天一直那麼長，長於四季，那麼現在已經遺落的東西，是不是還能捧在手心。

　　??可是夏天終究沒有那麼長，我也只要淺淺的眠去，醒來在沒一個無人相識的十字路口，偶爾轉身，來路那麼長，去路那麼遠。

　　※作者：緣_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