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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離不棄(二)

手機:M版  分類:網絡散文  編輯:pp958

  ——謹以此系列文章《不離不棄》做為愛人與我結婚二十五周年獻禮

  愛的情河裡漂蕩着片片浮萍/在那避風的港灣/我遇見了你。從此/我孤獨的心得到了寬慰;從此/我那柔弱的身軀才有了期寄。——(節選自《愛的情河》)題記

  愛的情河,這首小詩,是我婚前寫給愛人的一首情詩。我一直覺得我倆的結合是緣份所致,相逢如萍水,可偏偏萍水相逢的我們能從一而終,而且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在我們婚後曾經歷了許多超乎常人的磨難,或許,因此我們才倍加珍惜,相濡以沫,白頭偕老。

  最難忘的是在一九九二年的那年春天,在當地發生一場洪澇自然災害的第二年。我家原本經營的百貨商店,由於當時生意不景氣,且賒欠帳現象嚴重,無法再經營下去。雖然於今看來為數不多,但在當時可以說以一當萬。在內河水潰堤,外河水驚濤拍岸,白浪滔天,淠河大堤內外一片汪洋之際,我便把所剩貨物全部並給了父親,然後帶着小兒子住進了河對岸鄰縣的一個中學里。大兒子在我母親那裡住了一段時間,母親家有三間鑲走廊的大瓦房,住在一個小檯子上,水只浸漶到台邊,吃住都在那裡,且能飲到乾淨的地下水。在堤上家家都搭建有庵棚,捆挷着一個個木排或竹排,用竹篙撐着,能在水上自在游弋,在家與堤上往來穿梭,還有鷹船用來捕魚。父親造了一艘木製小船,一來可做水上搬運工具,二來捕魚。但長輩們不放心,怕大堤決堤,后又把大兒子轉到岡上一個親戚家裡。愛人則留在堤上同漁民們合夥捕魚。直到河水退下去,我們娘仨才回到家園。

  都說三年災必帶來三年荒。此話一點不假。第一年家裡尚有點積蓄,勉強度日,第二年是生活最困難的時期。那時,我們剛剛搬到這裡來居住,兩個孩子尚且年幼,生活非常窘迫。萬般無奈之下他要出去打工,我怎麼勸他都不聽。雖說他離家不到兩個月,但我日思夜想,分外焦慮,每晚都在惡夢中度日,哪怕有一絲風吹草動,即使是風吹窗戶紙的聲響也會讓我從睡夢中驚醒。生平自恃膽大的我第一次感到“恐懼”是什麼滋味。

  那時打工,不象現在這樣普遍,我對他始終放心不下。而且交通極不方便,無法聯繫。想寫信吧,又打聽不到地址,只知道是在合肥郊區一家磚窯廠做工。據說很苦,生活待遇極差,這就更讓我擔心。而我在家裡也沒閑着,到河對岸的林場的湖心裡去打蒿子,這是野生的蒿子,屬當地特產,如今已很有名氣了,遠銷上海、南京等地。現如今就地出售賣七八元錢一斤。而在當時並不稀罕,無商販前來收購,出售不掉。白天用鐮刀頭割回來,夜晚擼蒿葉子,擼蒿葉子是最費時的活計,我常常忙到深夜。天還未亮,我就一隻手騎着自行車,一隻手提着手電筒,到二十裡外的集鎮上去賣,白嫩的蒿苔子只賣到三五毛錢一斤,最貴能賣到塊把八角一斤,等到後來只賣一毛錢一斤時,我就不去打了。每天若能賣到十幾,二十幾元錢,我便覺得很不錯了。全家四口人,只有他一個的土地,莊稼也不指收。一年到頭基本上靠娘家時常給點接濟度日。等到蒿子從年內入冬開始刨蒿根到來年開春打蒿苔,蒿莖和蒿苔都是上好的美味佳肴,至農曆三四月份已逐漸老了,便不能食用。蒿桿能長到一人多高,到了冬天又是尚好的燒鍋柴禾。沒的吃,也就沒的燒。當地農戶常用鐮刀挑撿嫩頭割回家餵豬,豬吃得膘肥體壯,毛色油光水滑。通常在別人都打不到蒿子的情況下,我都能滿載而歸。因我不喜歡隨波逐流,這山巴望着那山高,亂跑一通。有時,為了躲避看管人員的眼睛,我常繞道從鄰縣林場邊界溝里,淌着沒膝深的水進去打蒿子。

  天無絕人之路。有一天午後,我去打蒿子,因看湖人員管得嚴,沒能進去,直到傍晚時分方空手而回,我在河邊等渡船過渡,心裡很不是滋味。無意間,我一抬頭看見漁民們在用操網子(一種特製的捕魚蝦工具)從河裡打撈蛤蜊,一網下去能撈上來滿滿一網兜。我當即把鞋子一脫,下到水裡,用藍子撈,一撈一大藍子,不一會兒便撈了一大堆,裝了幾大蛇皮袋子。回到家,放在大鍋里煮,再剔除外殼摘除胎衣挑出蛤蜊肉,我騎着自行車送到遠處的集鎮上去賣,一連賣了數日,後來驚動了附近的群眾,在淺水裡就難撈着了。

  在此期間,愛人在打工的地方有人回來,愛人特地讓人家帶個口信報平安並詢問家裡的情況,他好放心。我馬上給愛人寫了封信,讓那人帶去。信上只報平安並讓他照顧好自己,希望他能回來,並在信里附上我寫給他的小詩《等》。而那首小詩及信,便在打工工地上傳開了。儘管我在信中再三叮囑他不要給別人看,還是被這群敦厚樸實的農民工搶去傳閱了。因那是我寫給愛人的情書。我們是經媒人介紹認識的,先結婚後戀愛,直到結婚前都很少單獨相處。後來,那人又回話說,愛人聽說我在家下湖裡打蒿子,下河裡摸蛤蜊,感動得痛哭流涕。他說,家裡不讓他出來打工是自己硬要出來的,身上帶的錢早已花光了,老闆心黑不發工資,想回家連路費都沒有,自己在外又沒掙到錢,哪有臉回去。我還埋怨那人多嘴呢。春天的河水,尚有些寒意。那一年的春天,我至今刻骨銘心。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春天的那天傍晚,火紅的夕陽把餘暉貪戀地灑在淠河水面上,難捨難分,久久不忍離去。在淠河堤邊,我正在秧田裡給父母插秧,兩個孩子在田埂上玩耍,當我的弟弟驚喜地喊着孩子的名字,跟孩子們說:“你們看,那是誰?”我一抬頭看見愛人精神抖擻正大踏步地從狹窄的田埂上向我走來,我激動的心兒彷彿迸出了嗓子眼,猶如插上了翅膀,剎時飛向了他的懷抱;如鳥兒在天空翱翔,與他比翼雙飛;如一對比目魚兒在水中遨遊。我看見愛人那張熟悉的人稱長得象“岳飛”的臉龐因黝黑而更顯清瘦,那粗壯而又結實的身板已瘦骨嶙峋,我既高興又心疼,百感交集,一行熱淚悄悄滑過臉頰,喜極而泣。都說久別勝新婚。我依然清晰地記得一九九二那年春天的那天晚上,我和愛人在愛的情河裡,千般恩愛,萬般纏綿……

  另附拙詩一首:《等》

  每天,每天;

  當郵差騎車從門前走過,

  我多想,多想

  衝上去看一看,

  是否有屬於我的那一葉航帆!

  我等着,

  默默地等着;

  等着旭日東升,

  又期盼夜幕降臨,

  ——好在夢裡團圓!

  每時每刻,

  耳邊彷彿縈繞着

  一個熟悉的音符,

  似近又遠;

  漫步街頭,

  當所有的人,

  從我身邊擦肩而過。

  我才覺得相聚的時日,

  是何等幸福而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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