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花二題

　　花獅

　　我愛養花，但都不名貴。只要是隨便的花花草草，隨手栽在盆內養着看。忙時多日無暇顧及，閑時澆水拭弄再三，可怡情，可養性，更能看出每一朵的精氣神，時日長了，也就漸通花性了。愛好日久，便也生出感念，產生感情。

　　對紅是一種多年生球莖觀賞植物，石蒜科，葉寬帶對生，近乎君子蘭，開花時桿莖直立，花梗相對，學名朱頂紅，又稱對紅，我養的品種是花獅。

　　我在參加完同學聚會完回家，剛泡了杯茶，見養了18年的那株對紅又開花了。到跟前反覆觀賞，自是喜上心頭。

　　兩朵中的一朵剛好是當天開的，另一朵含苞欲放，是在第二天才開的，象一對雙胞胎。兩朵都開的紅光四射、嬌艷濃烈，精氣神俱佳。這是她第十五次的孕育花苞，十六次的傲雪怒放。那還是沒開花之前，我在九七年搬家的時候，深秋已過、立冬未到，傢具都搬走了，見她枯萎凋零，便把她丟在了牆角。等到第二年開春，我進老房子開門通氣，看見她在角落長出了兩片葉子，嫩嫩的，黃黃的。就趕緊把她放到光線不強的地方，讓她曬太陽。澆了水后，沒過幾天，她就又長的綠葉肥碩。當年的冬季，她竟然開了第一次花，並且開的花枝招展、神清氣爽，越發使人心生欣喜，甚感其生命力的強大，便逐漸的佩服起她來了。

　　之後的每一年，她都長的令人生愛，並能如期開放。夏秋荏苒，她那茂盛翠綠、氣定神閑的樣子很是惹人喜歡，好幾次酒友索要，我都沒捨得送。雖然是很普通的花，但她盛開時相對兩向、環視四顧、八面臨敵的情狀，使人倍感其傲然不群。

　　記得又是一年，她更長的葉肥厚體壯。我在她開第一次時，調侃的說了句：“你有本事的話，就再開一次我看。”沒想到：她在第一次沒開完就長出了第二根桿莖，沒幾天她就接着開了。這一年她的花期最長，前後大約一個月，應該是2004年的冬季。讓我很感自豪，可在朋友間炫耀，也可獨得其樂，但又不免心生憐憫：因為兩次的孕育，兩次的開放，消耗的她葉子都黃了。從此以後，我就逐漸的敬畏她了，再也不敢在她面前隨便亂說話了。

　　時光如白駒過隙，又是幾年過去了。她也跟着我又搬了一次家，但我沒忘，特意給她套了塑料袋搬來。

　　今年的這次開花，我知道她在開之前就有些葉黃飢瘦，只長着孤零零的四片葉子，以為她今年開不了花，也就沒奢望。結果，居然和往年一樣的開了，我就又生感念：生命是多麼的頑強！是多麼的偉大！展示的力量又是多麼的不可抗拒。趁着對生命的感慨，我就寫了一篇《泉之殤》，寫的淚落心傷，為花，也為人。

　　我希望在以後：她還能依然蒼翠欲滴地生長，傲視逡巡地開花。願她生長的更加茂盛！

　　2012年1月8日

　　文竹

　　文竹又稱雲片竹，百合科多年生藤本植物。是很多花友十分喜愛的家庭花卉盆栽之一。要養好文竹，熟悉其生長習性也是十分關鍵的。文竹原產於非洲南部。喜溫暖、濕潤、半陰環境。布耐寒，不耐旱。喜肥沃、疏鬆、排水良好的砂質壤土。文竹喜陰，多用於室內案頭擺設，文竹喜濕、怕旱，忌過濕、水澇，對土壤、水分要求比較嚴格，掌握適宜的盆土水分是文竹日常養護的一大關鍵。———摘自網絡

　　《現代漢語詞典》對文竹的解釋：多年生草本植物，莖細，葉子鱗片狀，開白色小花，果實紫黑色。供觀賞。

　　案頭，擺放一盆纖枝細葉的文竹，在毛筆交錯的筆筒和書籍雜陳的桌面，便是一道文人的風景。那份從雜亂中奪目的綠色，也是紛擾思緒中靈感的依附。常在文人伏案寫作時，抬頭來最先入眼的景緻，即便也是旁溢斜出的枝葉，也最能勾住文人的心趣。

　　我非文人，但也附庸風雅，學人養花，早先養的幾盆都送了人，他們都說長的很好，我也放了心。現在，我的案頭擺着一盆小的，地下放着一盆大的。小的細枝藤蔓，大的冷翠玉立；小的小鳥依人，大的倚牆獨嫻。常常在看書寫字久了，不由自主地去瞄它們一眼，這一眼不要緊，兀然地從內心便滋生出許多或精緻典雅或豪氣十足的句子，振自己一驚，於是滔滔的詩思文句，便傾瀉而出，洋洋洒洒的塗寫在一葉白紙上，紙已滿時情未了，筆已干時意未盡。如是夏秋更迭，冬春幻化多年。

　　先說大的一盆，在十年前我拿十塊錢從市場上買來時算起，已閱歷了十個春秋。開始是很小的只有一個拳頭多高的一點，太不起眼，栽的盆也就小，但卻是蘭花陶瓷的，略顯雅緻。不管在各處擺放，都不能引人注目，所以，我就把它放在了電視機的端頂，覺的才是最好的去處。窗子里進來的第一抹陽光，最先照到，便是它得的殊遇。後來，慢慢長大了，就換了個六棱刻花的瓦盆，只好放在靠陽的電視柜上。它便填補了我看電視的廣告時間，養了眼，也都彼此有了些關注。它也開花，開那種白色五邊形的小花，花蕊點黃。離遠不大，臨近才有，似是沙中看世界，小中見精神的意趣。後來有了穀粒大小的果實，沒變到紫黑色就掉了。

　　次后，文竹的枝蔓就象午夜的思緒一樣瘋長，我給吊了一根繩子，放在窗台上任其恣肆。沒想到：沒幾個月的工夫，它的枝蔓霸佔了窗帘的軌道，以至窗帘拉不嚴，惹的妻好生抱怨，好象我們家沒有秘密似的。即便如此，我也沒捨得修剪。前後經年間，又給文竹拉了兩根繩子，心甘情願的被它齊頭並進的枝蔓侵佔了窗戶，再折過來，霸佔了一米多長的日光燈管。更可氣的是，它還養蚊子，冬季家家沒有蚊子，就我家獨有，讓人喜怨交加。到三年換葉時，象大病初癒的病人，黃葉落窗如塵覆，嫩葉冒尖似筍出。待到冒條都披了葉子，我便把老枝剪去，瘦骨伶仃的，象T台上的單挑女郎，拔根接枝的疏朗起來。漸漸的打起了點精神。

　　現在，這棵文竹是我新房子的“第一霸主”，比我還神氣。它依舊在臨窗的電視櫃跟前，我給做了個石質托架，依然虯枝盤曲，數頭並進。在橫樑的一面我釘了四個粘鉤，它爬到頭后，我又給它繞到外面往回爬過了大半，有九米多，近十米，堪稱“文竹大王”了，確是“第一霸主”，老桿橫斜，跟純爺門似的，毫無當年的小家碧玉之形。

　　再說說小的。小的一盆是前幾年花販在不能找零時，“搭送”給我的。既然身價低微，我也沒怎麼特別關照，只是栽了個塑料盆。但花是好花，土是好土，栽上以來，一直擺在畫案上。因濡染了書墨紙硯的氛圍，它也長得層疊疏淡，枝蔓飄逸了許多。身影搖曳多姿，令人愛的心碎；性情怡致嫻雅，使人喜的生憐。雖然，它出身低微，但已完全顯現出大家閨秀的風範來。那種超凡脫俗的情狀，那種卓而不群的的氣度，通身的氣魄，儼然是貴族名門之象，絕無瘋長霸道之意。

　　由此看來，兩棵文竹的出身貴賤不同，但因後天的修鍊造化趣舍相殊，使得它們的志向情操迥異。這個過程，也更形同於人：志趣決定了功過，出身否定了高下。

　　作為主人，我懂得大家閨秀，也喜愛小家碧玉。既看重堅韌頑強的拼搏精神，也嚮往俊怡瀟洒的雅士風範。

　　2012-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