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牡丹是因為凋零

　　愛上牡丹是因為凋零

　　一直以來不愛牡丹，自認為面對那種不可及即的雍容華貴，無心攀附和膜拜。直到那天路過洛陽，看到牡丹的凋零。

　　說起來是一種機緣巧合，那次本是和友人去徐州，看鬱金香的花期，因為多雨，鬱金香花開的慘淡，友人賞花意猶未盡，提議去洛陽看牡丹，都知牡丹花期將盡，友人卻大力遊說，牡丹的凋零也值得一賞。於是，一行人半信半疑上路，本沒有多大的興緻，到了洛陽的王城公園，枝繁葉茂的滿園綠色中，僅剩幾朵零零落落的紅、粉、白等色花，遊興索然。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種力量，不忍枉了我們此行似的，正當我轉身準備離開時，清風徐來，近處的一朵鮮艷、碩大的紅牡丹，忽然整朵整朵地墜落，鋪散一地絢麗的花瓣。幾乎同時，一句“花鈿委地無人收”突然的跳入腦海，眼前幻化出，楊玉環當年香消玉損的決絕。心就在那一刻被深深地觸動，我相信沒有人能拒絕那一種感動。

　　今天想起來，那一刻我應該很汗顏，因為自己的無知，還是因為自己的淺陋。我突然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那一刻的感覺。後來就一直想為牡丹寫點什麼，儘管我知道牡丹不需要，但是為了澄清我自己的愚昧，我知道我也該寫點什麼。然而我卻一直不敢下筆，我知道我的才氣和心智都無權去褻瀆牡丹的那一種無花可及的高貴，是的，富貴與高貴只是一字之差，但品位之高低相隔太遠。

　　直到今天，看到張抗抗《牡丹的拒絕》這篇獨出心裁的優美散文，方才釋然，終知“品位”儘管容易被世人忽略或漠視，但是，如磐石般的執著和堅守，最終還是會以生命最完美的方式呈現。( ： )

　　也許一種美太過於華麗，往往就應被嫉妒而容易忽視。牡丹的命運大概就如此吧，中國的各種花語，因為暗合文人的某種希冀，而在文壇里爭奇奪艷。蘭花的幽香孤寂，菊花的冷傲清高、梅花的堅貞不屈、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都是文人筆下的寵兒。習慣了用這些花的特性，寄托在現實的浮躁里無着落的的內心，於是，花因人的寵溺，愈顯嬌貴，人因花的依附，彰顯清高。

　　而牡丹不可以屈就，它的花雍容華貴、絢麗嬌艷、驚世駭俗，真可謂“天生麗質難自棄”，怎可能寄託文人畫士孤寂的情絲。多說牡丹被貶，是因為觸怒了武則天，而被逐出京城，貶去洛陽的。今天想來，應該還有文人畫士吧，至少，牡丹在文壇這塊聖地里，沒有掙到符合它身份的地位。自古文人落寞，就算求得一官半職后，也大多因為不善抑或不願經營，而生活清寒，要是再遇上幾次的貶謫，更是顛簸流離，那麼面對開得如此奼紫嫣紅，大氣富貴的牡丹，無疑是一種諷刺。

　　但是，又覺得牡丹是幸運的，因為歷史上有過楊玉環。同人一樣，花兒也是有靈性、有品位之高低的，牡丹不肯屈就，哪怕動了眾怒。任你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花和人的完美契合，渾然天成。盛唐的繁華為牡丹花，為楊玉環鋪墊好了最華美的舞台，有一種華美用一個最輝煌的王朝去鋪墊，那麼這樣的舞台也只能留給他們去演繹最精美的傳奇——開，傾其所有；落，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