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蘭靜靜開

　　應該是03年春節吧，一位愛蘭花的友人送了一張光碟過來，內容是蘭花協會的會員們養的千姿百態的蘭花，以及一些蘭花養殖的方法。不久，巧得很，年少的侄子居然從他搬家的同學那裡撿來兩株君子蘭給我送來。在友人，是做宣傳，在侄子，是知道我喜歡花草而已，但這種巧合卻讓我與君子蘭這種雖不名貴卻在文化精神里佔據着特殊地位的花結下了不解之緣。

　　侄子把它們送來的時候，它們真的好可憐的樣子：矮矮的，小小的，葉片上滿是臟污的泥灰，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遺棄在旮旯里自生自滅的。我找來兩個小花盆，按照光碟中介紹的方法裝上土，給它們徹徹底底地洗了一個澡后，把它們種進了花盆裡，然後把它們安置在朝陽的陽台上。

　　我愛上他們不是因為它們的家族身份，也不是對它們開花結果的堅信不疑（我根本還不了解它們），而是它們本身。當我小心翼翼地給它們洗了澡后，我發現它們是那麼漂亮動人：葉片肉肉的，亮亮的，綠得那麼純潔；而根雖然短極了，但完全可以看出它的堅強伸展的樣子。它們真的充滿生機，一種生命美好的力量蘊藏在它們稚弱的骨子裡、靈魂里，令人肅然起敬。我記得，在那一瞬間，我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人，想到人生，想到人生的某些時刻的。

　　把它們安置在朝陽的陽台上，算是給它們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家吧。但由於廳堂廚房的忙碌，實在顧不上它們許多，然而，它們居然蓬勃的生長了！05年春天，它們突然捧出像兩隻碩大的繡球一樣的繁花！兒子拿出相機對着它們照呀照，還把它們美麗的容顏作為電腦桌面背景，彷彿它們是我們的親人。

　　後來，房改搬家，為了照顧患有輕微冠心病的前婆婆的健康，買了一樓的房子。失去了陽台的君子蘭連同其他各色的花草一起被放到露天的空地上，加上早已朽壞的家庭的終於解散以及忙於生計的操勞，實在無心也無力關照它們，甚至幾乎忘記它們了。

　　這幾天，由於母親康復后被哥嫂們合力送進了托老中心，兒子也早堅決重新選擇了跟隨他父親，生活一下變得空蕩起來，這時，才想起那些一向喜愛的音樂和花草，驀然間，才發現在樹蔭下的君子蘭已經含苞待放了！一個個長挑的花蕾組成一簇，黃紅黃紅的，彷彿含着笑，馬上就要在微雨的春光里綻放出聲了，而上次開花結出的果實忠誠地守護在旁邊，彷彿在守望一個久遠的約會。

　　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只有一盆，還有一盆哪裡去了呢？或許是也有幾分愛花的侄子拿去送心儀的女孩子了？如果是這樣，那便是它最美好的去處了。

　　寫於2008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