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是讀書天

　　記得以前聽越劇，唱詞里就說：春天不是讀書天。現在細細體味一下，還真是。春光無限，人生苦短。終日坐在書齋里讀別人的東西，再精彩也是別人的，到底不如自己出去親歷親為。春天原本短暫，好比青春也不過曇花一現，若不能及時抓住，便是辜負了老天的眷顧。這樣想着，機會就來了。

　　開會的地點是一個人造的度假休閑場所——渭水園。公事完畢，天卻下起了細雨，我們所在的院子里幾乎無人。我便拉着同事一起去照相。遠離都市的地方總是空氣清新，令人心如止水。這裡很有世外桃源的況味，小小的庭院，精緻的布局，在細雨中顯出幾分落寞。因為不是周末，這裡客房多半空着。整個園子有800畝，裡面有很多娛樂設施，若是熱鬧時，一定也非清靜之所。可巧的是，那晚，我們繞着園子觀景時，到處空蕩蕩，周邊一處水面傳來野鴨怪異的叫聲，憑添了無窮的寂寥。雨後的環境益發顯得清冷。到處有長得很繁的花樹，有人說是一種櫻花，我不認得，只是且聽着罷了。天黑下來，四處的燈光也是稀稀落落的，我們登上白天滑草的高台，向遠處眺望，能看到高速公路上燈光如線，景緻很一般，但心情卻很好。晚上享受了溫泉水滑的淋浴，又閑聊到子時之後。

　　第二日，神采依然奕奕，因為又可以出去玩了。

　　早就有去榨水溶洞的願望，前幾日還念叨了一番，不料就到了眼前。心裡正歡喜着，儘管老天又下了幾滴雨，也想着是為我們洗塵而已。進了景區，有幾段石階挺陡，低着頭正走着，上面下來一個三十多歲年紀的男士高聲說道：不上去終身遺憾，上去遺憾終身。我們回頭都去看他，他又加了句：沒三個小時下不來。可是看看這山實在不高，便疑心這人定是遇到了什麼不爽的事，故弄玄虛罷了。我們既然來了，無論如何是要走一遭的。沒走五分鐘，離洞口還有一百餘米，人就上不去了。原來今天剛好周六，春遊的人都趁空來踏景了。洞口有保安維持秩序，舉目能見，於是便安心排隊進洞，趁着空隙又照了幾張相，心裡仍是充滿樂觀。

　　十幾分種后，終於進了洞。進了洞后，眼光剛適應，便曉得剛才那人真是好心在提醒。只是進來了，斷無回去的道理。……像搶購東西一樣排着隊來欣賞洞里的喀斯特風貌，心情好不鬱悶哪。時不時會聽到有人喊：別擠了，都別擠，擠啥擠。好在洞中還有紅紅綠綠的燈光，吸引着我們仰頭觀看，說實在的，在這種情形下，觀看溶洞奇景的慾望真是減半了。也聽不清導遊小姐在講些什麼，就這樣擠擠挨挨，一步一步地往裡挪。時不時還要注意有腳踩空的危險。有時走着走着，變成兩條路，人會稍微鬆快點。可是不久，兩隊人又相逢在一個洞口，並且只容一人蹲身而過。這時才知道什麼叫舉步維艱，什麼叫摩肩接踵，什麼叫寸步難行，什麼叫水泄不通，什麼是前無路可通，后無路可回，什麼叫無可奈何……偶爾也會聽到有人說笑，一向自卑個子太低，沒想到在這兒找到自信了。原來這溶洞地形複雜，有的地方，個子高的人幾乎得半跪着才能過去，若前面的人急忙不動，則要蹲上片刻，絕無回身的餘地，象肥肥那樣的胖人是無論如何過不去的。最糟糕的是前面的人不講文明，使個“暗器”，讓跟在後面的人躲無可躲，只能掩鼻自認倒霉。我和同事則一會兒“失散了”，一會兒又勝利“會師”。拿着機子總也找不到最佳位置，只是就地舉着拍，所以真是只能“留影”了。走了一個多小時，忽然一下子豁然開朗，這才終於擺脫了人群。不過最佳景點又被先到者或照相掙錢的人佔據着。我們不便“戀戰”，直奔洞口而去。出來一回身，一座新建的大彌勒笑哈哈地坐在那裡，原來我們出來的洞口竟是他老人家的袖口，這個創意還蠻有趣。趁着狂風乍起，香煙飄散的空，把和尚當背景，又咔嚓了幾張。一路下山去了。出來倒車又虛擲了光陰，但我們堅持原來的行程，要到鳳凰古鎮去遊歷一番。

　　這麼個詩情畫意的名字，很讓我期待，我想把它與才去過的青岩古鎮對照一下。到了那裡，鎮口的房子都是瓷片鋪就，比一般的農家房子還難看。繞了幾個彎，才看到老房子的古鎮，一律黑色的大門，門口都貼着紅紅的對聯，才現出古鎮的面目。街道的路不太平整，也不夠整潔，鋪面里的商品有的也過於現代，已然褪去了古樸的風貌。街道不很長，走不了十幾分鐘就到了盡頭。鎮上已有幾家打烊了，與傳說中的美麗大相徑庭。嘗了嘗一種叫糍粑的小吃，大約不能吃辣的緣故，也沒覺着味道獨特。寫這些話之前，我特地上網看了看網友照片，似乎感受也很不同，別人都是溢美之詞，照得也比較專業。大約我們來時天已將晚，疲憊的人在日暮西山之際來到疲憊的古鎮，一切都呈現的是一種疲態。

　　在些許失望中，踏上了回程。我知道在湘西也有一個鳳凰古鎮，因為沈從文的緣故，或者那裡才是更貼近這個名稱的地方。——在某個春天，不適合讀書的日子，也許我又會遠行，去那裡看看。

　　我熱切地盼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