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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寂靜夢裡,曾有過你

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得得9

  {part-one}

  遠處的天邊漸漸撕開了微白的一線,稀薄的空氣瀰漫在清泉一般的晨光。

  林藍睜開了雙眼。發梢的雛菊還沒有凋零,散發著清新的味道。

  她喜歡這種花朵很小的花。每到春天的時候,它們便漫山遍野的綻放,風吹的時候簌簌地抖動,如最唯美的動漫剪影。

  林藍伸了伸發麻的手臂,碰倒幾個瘦弱的啤酒罐子。

  一陣涼風拂過,腦中頓時漸漸清明了許多。

  身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嘈雜聲開始熱鬧。男女老少個個拖着沉重的行李,神情疲憊,步履匆匆。

  將要行駛的火車發出陣陣轟鳴聲。林藍手裡還握着那張微微發皺的車票。

  她知道蘇城今天也不會來了,他已經消失了那麼多天。她笑了笑,再次把車票揣進了口袋。眼裡的失落一閃而過。

  { part-two }

  那把破木吉他被她偷偷拿了回來。在她潔白的床單上安靜地躺着。

  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否還有意義,她常常面對這把吉他一看就是一下午。她笑起來還是很安靜的樣子,只是心裡的浮躁和張揚已經沉澱成無力地雨滴,混合在深沉的泥土裡寂靜地死去。

  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她才記起來今天是李健母親的生日。她約好了和李健一起去看望她的。

  母親這幾天就格外熱心地為她挑選衣服,囑咐見家長時的態度和禮儀。

  李健有寬厚的手掌,和令人安心的笑容。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份穩定且工資不俗的工作。母親一直以來都很希望有這樣一個女婿。

  她換上了優雅地禮服,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鏡子里的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氣質不俗的Office Lady。

  她自顧自地笑了下,不知道是欣慰還是嘲笑。

  李健還要過一會兒來接她。她便掏出口袋裡的三五,吐着熟練的煙圈。

  她是不敢長時間地照鏡子。這一年裡所有的變化都是那麼巨大轟烈,讓人無法接受。鏡子里的究竟是不是自己,過往的倔強是怎樣一點點褪去,剩下蒼白的麻木。

  {part-three}

  軟綿綿的柳絮藉著初春的風穿過窗戶落到她長長的睫毛上,白色的絨狀小東西。她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扯着飄到好遠。

  最近似乎總是這樣,夢遊一般的狀態。一點細小的線頭就能讓她的腦海泛濫出洶湧的記憶。

  她想起學校宿舍樓底的丁香,總是在春天的夜晚瀰漫出醉人的清香。她喜歡牽着蘇城的手在陰暗的路燈下蹦蹦跳跳。

  在蘇城面前她總可以永遠很純真,很奇特。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獨立特性的女孩。她在本質方面有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

  那時她一直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直爽。快樂地像只驕傲的兔子。

  她有糾纏不清的頭髮,總是光腳穿一雙破舊的球鞋。她喜歡自己纖細的小腿,看起來很潔凈。她喜歡自己瘦小的身軀鑽進寬大的外套里。那條已經洗的發白的棉布裙子一直是她的最愛。

  她笑起來有潔白的牙齒,眼睛總是很明亮有神的樣子。

  她喜歡聽一些很激烈轟鳴的歌曲,並會隨着喧囂的節奏自我搖擺。她的耳朵永遠纏繞着那副黑色的耳機,她很多時候是聽不清楚旁邊的人到底在說什麼。她常常覺地離不開這些吵鬧的音符,她沉醉其中迷戀碎裂自己的感覺。

  她常常想着遇見一個流浪歌手,愛上他,然後浪跡天涯。

  {part-four}

  所以,林藍一直深信認識蘇城是冥冥中的宿命。

  那是天涯的生日,她逃了晚自習跟着一起去大街遊盪瘋狂。天涯是校外的女子,染藍色的頭髮,有一群囂張放縱的朋友。她心裡是很羨慕這樣直來直去的瀟洒,所以會像個跟屁蟲似的跟着她。

  天涯帶了她到地下廣場,說是有朋友為她唱歌。她掩飾不住的興奮抱着天涯高呼,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學校里永遠都是沉悶的書本和安靜的女生。天涯笑着說,那今晚盡情大膽嗨皮,晚上就睡我那裡。

  後來她就看見了蘇城。

  他是那個樂隊主唱,穿破舊的牛仔褲和寬大的白布襯衫。他在五個人的中心彈着激烈的吉他,聲音嘶吼沙啞。他很瘦,有頹廢的背影。細碎的劉海沾染着淋漓盡致的汗珠。

  廣場上無數的人跟隨着他的搖滾的節拍揮手,尖叫。無數個年輕的靈魂在這一刻盡情發泄,搖擺。

  她一下子呆住了,內心湧出巨大的震驚和歡喜。眼淚在這一刻突然噴涌,心跳加速到極限。

  這是她第一次遇見城市搖滾。它用這樣一種粗暴和真實的形式尖銳地劃破她鮮活的肌膚,喚醒每一寸迷茫的細胞。

  她興奮地不得了。快樂地跟着圍觀的人一起沉醉、瘋狂、尖叫、流汗。

  {part-five}

  樂隊散場的時候林藍久久不肯離去,天涯只好哭笑不得地把蘇城叫到眼前。她卻忽然慌了神,低下頭不敢看蘇城。

  這時遠處不知誰放了煙火,一下子升騰到夜空,綻放出激烈的美麗。

  蘇城的臉被絢麗的煙花映出一種熠熠生輝的光彩。她只是羞澀地站着,糾纏不清的頭髮被風吹着微微顫動。她有點緊張自己的裙子是否過於破舊。

  天涯拉着她的手大聲說,我們也一起來放煙花。蘇城的目光掠過她純白的棉布裙,露出清澈的笑容。他有動聽的聲音,說道:“這個女生看起來很特別。”

  她便像坐上了呼嘯的過山車,心裡的歡喜直衝上絢爛的雲霄。

  她們買了線香花火,那些燃着的光亮好像就綻放在自己的手心。蘇城把自己的線香揮舞到她的身旁,像是一種寵溺地恐嚇。然後聽見她大聲地尖叫。天涯跟着一起搗亂,她就賭氣般一直一直追着蘇城想要“報仇”。清涼的風穿梭年輕的身體,像是從心底源源不斷湧出的快樂。旋轉在歡鬧的幾個人周圍。

  那些爽朗地笑聲一串串傳出,在凌晨空曠地廣場不斷回蕩,回蕩。

  {part-six}

  林藍開始用大量的時間和蘇城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喜歡的男生一定要是這樣,擁有年輕的張揚充滿活力。

  她不斷地翹掉晚自習,在深夜的地下廣場為蘇城吶喊揮手。她的耳朵旁邊依然纏繞着那副黑色的耳機在和蘇城親吻的時候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她覺得酣暢淋漓里。

  蘇城的吻是激烈窒息的。有隱約的血從她的牙齒和嘴唇里滲出。可是她喜歡這種粗暴和疼痛,甚至是愛。她們在凌晨無人的街道奔跑,渲泄着那獨一無二的極度興奮。

  她也會帶蘇城去黃昏籠罩的山崗看漫天遍野的雛菊,這種紫色的小花朵總令她歡喜不已。蘇城會把這些脆弱的淡紫色一朵一朵插到她的頭髮里。然後夜晚的時候她會覺得自己散發出淡淡清香,伴着掌心的疼痛和不安瀰漫到整個夜色。

  蘇城帶着她坐黎明的地鐵,聽疾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血液在身體里翻滾。蘇城抱着她,她把手放到急速穿梭的空氣里。她聽到蘇城的喉嚨發出遠行的渴望,就像她的不安分靈魂。灰藍的天空下,她覺得自己好快樂,就算此刻死掉了也不會後悔。

  她大聲地說道蘇城,我們私奔吧。聲音里因為激動而顫抖。

  {part-seven}

  天橋處總是車水馬龍的嘈雜,林藍站在一個巨大的化妝品廣告牌下等待蘇城和她一起完成私奔的偉大計劃。

  廣告上的女生也是穿着潔白的棉布裙子,可是那一看就是價格不菲的專賣店產品。女生的捲髮慵懶地躺在胸前,畫著精緻妝容的面龐看起來典雅清秀。

  她忽然想着自己若是這樣打扮起來會比她們要好看。

  這時她看見了蘇左辰從店裡走了出來,她寢室家境最貧困長相卻最漂亮的女生。左辰的旁邊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肥胖男人,摟着苗條的左辰笑容猥瑣。

  她還在猶豫要不要打招呼的時候,左辰已經花枝招展地做到了那個男人的車裡。她卻總是覺得左辰經過她那一剎那投下了一個輕蔑又複雜的眼神。

  那是從農村裡出來的姑娘,每次都很小心謹慎地和人交往。有一次她借左辰的書,一不小心看見了夾雜在其中的貧困生申請表。上面寫着左辰的母親去世很多年,父親惡病纏身,沒有工作。有一個哥哥,但是高二開始便輟學為左辰的學業想辦法。不知道是不是左辰覺察出她不經意窺探了自己的秘密,從那以後左辰看見她便不是很熱情。甚至還有一絲憤怒和仇恨。

  越是貧困,自尊心便越高高在上的強硬脆弱,劃破一點便潰敗激憤。

  {part-eight}

  林藍握着兩張路程遙遠的火車票,堅定着看着蘇城。

  她在期待着凌晨的那列火車,可以將她和蘇城帶到遙遠的流浪之旅。那是她從小便無數次夢想的童話。

  蘇城一如既往地看着她微笑。眼底有不易察覺的疲憊,然而她還是發現了。

  你怎麼啦。

  沒什麼,最近工作很累。

  你很快就不用工作了,我們一起去流浪。這是最美的事情。

  流浪。

  是啊。遠離這些嘈雜的鬧市,我們去偏遠的小鎮看潔白的櫻花,淡紫的雛菊。

  蘇城並沒有像她預想中那樣激動。她以為蘇城一定會說: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特立獨行的女生。可是蘇城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把頭轉向了遠方。棕色的劉海遮住了他的雙眼,她看不清那裡是憂傷還是快樂。

  蘇城想起自己遠方的家,那就是一個山巒起伏的小鎮。春天的時候櫻花開滿山野。可是就在一個花瓣紛飛的春天裡她的母親因為抵不過逼債人的惡毒糾纏跳河自殺了。不爭氣的父親逃跑了兩年卻依然沒逃出那些人的魔爪,年輕時的貪賭讓他欠下了一屁股的債,於是他用兩條腿的殘廢作為代價結束了這場悲劇。

  這些林藍是不知道的。她以為小鎮就一定是安靜唯美,這些骯髒的經歷會讓她露出驚恐的表情。蘇城記得每次林藍看見乞丐時的驚嚇和鄙夷,她是溫室里的花朵,從來不曾接觸過社會陰暗的一層。儘管她表現出叛逆的一面。他知道林藍不會永遠喜歡雛菊的,那些玫瑰的嬌艷是每一個女孩最終的衷情。

  他甚至沒有勇氣向她坦白自己不堪的過往。

  {part-9}

  第二天火車站的凌晨,蘇城並沒有等到之前一直興緻勃勃的林藍。

  林藍似乎一下子從他的生命里消失了。電話關機,學校里找不到,就連她的舍友也不知道她休學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當他再次看見她時,她果然已經穿着像廣告牌里的女生那樣價格不菲的專賣店裙子和一個穿西服的男人牽手。她的頭髮已經開始柔順,淡淡的眼影讓她看起來像一個大家閨秀。

  那般美好,就像空中漂浮的脆弱夢境。

  林藍的母親找到了他進行了一番語重心長的對話。目的很簡單內容很長,那是個高貴犀利的母親。每一字都是鋒芒尖銳的刀,插在蘇城溫熱的胸口。他終於狼狽潰敗。

  從此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這個城市只剩一把破木吉他放在他簡陋的房間里。

  他和左辰一樣,都是自尊心脆弱心底倔強的人。打敗他的不是暴力權勢,不是。一根可以挑破自尊防線的細針,足矣。

  他是倔強隱忍的人,外表堅強。心底埋葬着卑微的不堪入目的家境。這是他不能跨越的溝壑,多少次從陰霾的夢中驚醒。櫻花下母親的愁苦和憤怒永遠凝固在那張青色的面龐,父親的雙腿被打到鮮血淋漓。妹妹撕心裂肺的哭聲和顫慄。自己毅然離校時千瘡百孔的悲傷和仇恨的絕望。

  這些骯髒的過往凝成一張巨大的黑色密網,籠罩自卑的心頭。日日夜夜提醒着他的齷齪背景和不堪過往。永世壓着他到窒息,卻沒有丁點反抗的勇氣。

  {part-10}

  林藍被母親禁錮起來了。那張車票是鐵證如山的證據,終於炸開了母親最後的忍耐度。她無法想象自己的女兒會叛逆到這般令人髮指的地步。她之前所有的苦口婆心都毫無效果。

  林藍不是沒有反抗,她試過絕食,偷溜和跳窗。可是還是被強勢的母親憤怒地捉住。母親給他安排了幾個相親。但她心裡發瘋似想的只是蘇城一個人。她想念他嘶吼的吉他,想念他粗暴的吻。想念他淡淡煙草味的懷抱,想念他溫暖的外套。她覺得蘇城一定回來救她逃跑的,她像萵苣公主那樣每天在窗邊焦急期盼。

  她反抗,掙扎,癲狂。但最終她被送到了心理醫生面前,母親一口認準了她的思想有嚴重的病態。她接受不了流浪,搖滾這樣低俗可怕的東西。她是一個高貴的婦人,每天梳光凈的髮型在家養着名貴外國狗。丈夫的公司收入越來越可觀,她要拉着自己最親近的女人一起享受這奢華的生活。

  她認為女孩子讀書都是不重要的,只要將來嫁一個好老公。就可以每天優雅的打麻將,養狗,美容,旅遊。

  林藍年紀還小,所以很容易被不成熟的環境和人影響。只要及時加以撥亂反正,她也會過上如自己這般悠閑的生活。並多年以後對自己感激不已。

  她越來越覺得李健是一個不錯的女婿人選,家世殷實,工作穩定,修養得體,最關鍵的是對自己頭疼的林藍一往情深。

  {part-11}

  林藍被迫穿着昂貴的裙子,高高的鞋子得體的相親。

  她不明白為什麼蘇城還不來救她。她以前告訴過蘇城她家在這個城市最有名的小區。她把窗邊的玫瑰憤然仍到垃圾桶里,她無比懷念着花朵小小的雛菊。她想着蘇城把它們插在自己頭髮里時的樣子,他的眼底永遠帶着潮濕的霧氣,看不清楚的憂傷。他的背影是不是還是那麼頹廢,他一直都是那麼清瘦。

  那個李健其實對自己很好,可她已經有蘇城了啊。她覺得那雙高跟鞋很累,於是她脫了下來。她的小腿還是那麼纖細,很潔凈的樣子。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卸下了負擔重新變回很美好的時候。

  她迫不及待地翻着包里的黑色耳機,卻迎來了母親重重的一巴掌。

  傻瓜,流浪算是個狗屁!到時候你們沒有錢,沒有工作,你們要等着要飯嗎

  母親的聲音尖銳激動,胸脯不住的上下起伏。她揚起驕傲的頭顱,大聲的叫囂。我找那個蘇城談過了,他答應我結束和你的感情,到你李伯伯的另一座城市分公司里上班。你醒醒吧,他能給得起你什麼!

  林藍只覺得遭遇了晴天霹靂,鈍在原地說不出半個字。

  是這樣的嗎。蘇城原來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可以看得出他不願意到那個小鎮的流浪,他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彼此的曾經?流浪,真的就是這麼天真可恥嗎?

  她想起和蘇城一起放的煙花,那樣絢爛璀璨。難道愛情也是這樣曇花一現的美麗嗎?蘇城的擁抱是那樣緊固,蘇城的吉他彈奏出的音符總會令她覺得碎裂開來。凌晨的大街只有她和蘇城快樂的飛奔,疼痛順着蘇城熱烈的吻蔓延。地鐵呼嘯的風令人炫目,她的頭突然劇烈的疼痛。

  她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眼神越來越茫然懷疑。她踉蹌幾步又飛速奔跑,終於跌倒在一聲尖銳的剎車聲里。

  {part-12}

  時間有時只是很平靜的渡過,如水般悄然漫去。這一年似乎很綿長,完全不像她和蘇城在一起時緊密匆忙。車禍后她休了學,每天有着大把的時間看書思考安靜。

  她習慣了握着那張發黃髮皺的車票在擁擠的車站翹首盼望,然而沒有一次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影。記憶里頹廢的清瘦的身影。

  她覺得這一輩子都等不到了,可是還是情不自禁地過去。下意識地會彈奏着潔白床單上那把小心翼翼帶回來的破木吉他。

  她想起蘇城以前唱着,流浪人,沒奢侈的愛情。溫熱的淚水就突然掉落,滲入掌心。她知道自己不會在像以前那樣天真,她開始穿李健給她買的專賣店裡限量版的裙子,化精緻的妝容。她學會了抽煙,三五的牌子,人們都說著是很有品味的。

  她從天涯那裡知道原來蘇左辰是蘇城的妹妹。可是左辰現在也不知道蘇城到底在哪裡,左辰沒有嫁人,而是給一個有錢的男人做情婦。偶爾也會在那家化妝店裡碰面,左辰總是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看着她和李健,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藍漸漸淡然了。她終於學會了打麻將,也不再過分的喜歡雛菊。偶爾她還會拾起那個黑色的耳機,只是再也聽不出可以讓自己碎裂的音符。

  她喜歡上了輕柔古典音樂。

  她沒有那麼特立獨行,她也只不過是一個正常女孩子。

  她還是不敢照鏡子,她怕透過這樣精緻的妝容和服飾看到了曾經那糾纏不清的頭髮,光腳穿球鞋時的單純和倔強。

  會有那麼一瞬間,她會恍惚了神情。覺得一切終究似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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