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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秋雨夕

手機:M版  分類:節日散文  編輯:小景

  終於落雨了,可那種深秋雨簾裡帶給人的落寞與溫度終究是沒有了。

  高三那年,自從踏上火車的那一刻,故鄉只有冬夏,沒有春秋。這種對秋的念想以及對雨的渴望,深入骨髓,像沉糧千年的酒,令人神會。

  天津,除了海風的狂暴和陰濕,以及突如其來的季節更替,剩下的便是少之又少的停駐,這樣短促的停駐讓人無法用一整季的秋意去塑寫一幅畫,畫里有回憶、有雨;有青蘋果的味道;有黃土地的顏色;最後,畫里還有母親蒼老的笑容和父親蹣跚的背影。

  大西北,像一個悠久的神話!浩浩蕩蕩,歷盡滄桑,卻有太多的人把他遺忘在時光的夾縫裡,沒有記憶,不曾想起。就像被風沙湮沒的絲綢路,飛天袖間撒落的花朵。故鄉,四季分明,秋給人的遐想帶着各自敏感的惆悵與心境,將大山賦予的情懷在雨中流淌不息,千年萬年。

  雨是他鄉的雨,故鄉是昨日的故鄉。

  故鄉早秋的雨,一下便是一個月,那點點滴滴,滴滴點點的晶瑩,像個懂事的精靈,深怕驚動了太陽神,也不曾邀來雷聲。於是,便在傍晚的落寞中悄然落下,澆着炊煙,和着晚歸時的羊鳴聲,拉開一場新的序幕。於是,那香噴噴的晚飯便是對雨神的祭奠,悼念來年取得好的豐收,這便是農家人對雨的渴望。於是,卧榻在燒了稻草的土炕上,一夜聽雨。

  雨打在秋夜的梨樹上,葉子落了,像個大無畏的仕者,悠悠下降,安然睡去;雨打在瓦礫上,積多了,又一股一股的地滴下屋檐,碎了; 雨打在牆角的地衣上,地衣喝足了水,由黃變綠,像死而復生的基督神;雨打在小貓的身子上,小貓跺着腳跳到窗沿上用梳子似的舌頭理着毛髮;雨打在青蛙的脊背上,青蛙笑了;雨打在田野里秋收的莊稼上,母親卻哭了······

  這樣的雨夜,彷彿賦予了一切的萬物以靈性,狗不叫,雞不跳,連菊花嚇的都不敢怒放,那濺了水的含苞只好偷偷地展開花蕊。只有雨,雨是夜的主旋律,是夜的寵兒,是主角。靜靜地,綿綿地,霏霏洒洒的落地,不驚動任何一個聽雨的人。雨中,嬰兒熟睡,花兒凋謝;   雨中,畫家作畫,詩人賦詩;雨中,莊稼受難,果子腐爛;雨中,母親惆悵,父親黯然。

  雨中,幾家歡樂幾家愁?

  雨中,賦予黃土地的只有思想,沒有寒顫。

  雨是今天的雨,故鄉是昨日的故鄉。

  渤海灣,深秋的雨,稀稀落落灑在高樓的天台上,連嘴角都沒有來得及潤濕就停息了,赫然沒有黃土高坡那樣下的痛快淋漓,洒脫不羈。而此刻,大西北已經落下了入秋後的第一場雪······

  雪是沉睡的雨,雨是哭泣的雪。

  故鄉的雪同樣是在傍晚時分落下,比雨更靜,比雨更輕。以一種沉睡的姿態宣告自己的到來。“開門雪尚飄,入泥憐潔白。”這樣晶瑩潔白的雪,隨着深秋還不冷的氣溫落地化掉,她又哭泣着、以一種雨的形式作別大地。這樣的景,讓人釋懷又悵然,就像母親眼看連延不絕的早秋雨將麥場里的玉米種子淋腐了,淋霉了,帶着絲絲的心緒。

  在沒有雨的秋季里,呼吸着無法計量的空氣,我時常幻想,秋天的陽光是能抓得住的,就像母親曾告訴過我的那樣:秋天的雨是可以抓得住的。可伸出手的霎間,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後來我想,母親說的那句話是對的,因為秋天的雨是最潔凈的,最無瑕的;是可以給我們無窮思念與想象的;是哭泣着的雪,宛如結了冰的湖面上跳着舞步的巴萊舞女。她可以讓我們回過頭去去看過往的路基,把深愛的人或物澆灌成長,不容枯萎謝落,不容忘卻塵封······

  “寒鴉凄凄冷野際,秋雨霏霏暖人心。”在故鄉的村口,我曾寫下這樣的詩句。看着紅嘴黑爪的烏鴉在傍晚的雨霧裡歇斯底里的慘叫,尋找着過夜充饑的食物,頓時哀傷湧上心頭,難以言表。可又抬頭看看被霧氣籠罩着的小山村,炊煙寥寥升起,牛羊歸圈,那種溫暖,讓人感到詞窮,像大自然賦予了山村無窮的靈性,而每個在雨中的人就是一副秋雨宏圖畫卷里的腳本。我在看畫,我卻成了畫的一部分。

  這樣的景,故鄉的秋天也許只能成為回憶了,以及那飄打在夢裡的雨聲。

  雨還是那雨,人卻已非。院子里,雨打梨樹飛,水深蛙聲笑。可、那聽雨人,只有母親······

  大學讓我們遠航,遠在何方?遠在遠方,心仍在路上,去回憶昨日故鄉里的笑聲朗朗,人潮熙熙,楊柳依依,雨雪霏霏······

  感謝黃土地給我的情懷;感謝秋天給我續寫過的故事;感謝雨天;感謝母親······

  生活如此慷慨,我應心懷感恩。

  摘自好友愛妃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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