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裡的春天【十五】

　　秋天來了，天空湛藍湛藍的，藍的像洗過，像染過，朵朵白雲悠閑的邁着它的舞步。走在馬路上秋風刮過頓感絲絲的涼意，樹葉隨風起舞，飄飄落落。茫茫然然的我心隨秋風起起落落。

　　因工作需要我與萍調到另一個分廠，安排宿舍時萍沒有在這裡。我首先給萍佔了一個靠牆又靠窗的床位。我就在她對面的床。我倆依然一個車間一個班、依然有說不完的話。有一次班長是個女的氣呼呼地說，你倆也不知哪來的這麼多話。我倆偷偷地笑了。發工資了，好希望比以前發的多一點，可還是那點工資、、、、、、、我聽別的同事說：“經常上夜班工資會高些，因為有夜班費”。我便鼓起勇氣找廠領導要求上夜班，我太天真了，廠領導沒有同意，還把我數落了一頓說：“你以為誰想干夜班誰就干夜班，不願干就回家”。走出辦公室我好難過，真想馬上離開這裡。可我又去哪裡工作呢？實在不好意思麻煩姑奶再給我找工作。雖說我沒有掙多少錢給家裡，母親從沒有半點抱怨。我的母親理解我、支持我。我也明白母親的心思，她希望我有個好前程。這些年來我一直處在一個既自尊又自卑，既希望又無奈的心情下。茫茫然中追求着自己的幸福。就在這時廠里一批合同工指標，其實這合同工就是花錢買的，兩千元就可以轉成合同工了。合同工與臨時工同樣的幹活，工資不一樣，勞保待遇都不一樣。每到逢節過年，正式工與合同工都會拿到廠里分的禮物，而臨時工什麼也沒有，每次這個時候臨時工只羨慕和心裡難免的酸楚。這次轉合同，如果我家有錢我也會轉的，而我明白自己家中境況，我沒有回家告訴母親廠里這次的轉合同工一事，因為我知道說了家裡也沒錢給我轉，會給母親增添一些無奈，多一些上火發急。這次，萍轉成合同工了，我從心裡為她祝賀，因為那個時候，凡是在廠里上班有幾個不想轉正，有幾個不想轉成合同工的？那時無論市裡人還是農村人，正式工合同工是讓人羨慕。萍懂我的心思，這件事她沒有多說什麼，也許這就是知己，在不言語中卻彼此懂對方的心理。

　　不知不覺中冬天悄悄的到了，大雪漫天紛飛，滿山遍野的一片白茫茫，我又想家了，騎着自行車小心地走在雪地上，大雪發出沙沙的聲音，握車把的手有點凍的疼。但是、看着漫山遍野一片潔白大雪時，心中好似沒有半點雜念，心胸特別寬廣、特別的亮堂。剛走的時候有些冷，可越走越暖和。我又有點陶醉在這片大雪的景色中，過往的人群，穿着各色的服裝。給這片潔白大雪增添着許多亮麗色彩。站在欣賞的角度，大自然有時候真美啊。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溜走， 又是一年新的開始，剛剛22歲的我，母親就為我的婚事着急操心，經常有人為我提親。那時的我對此很是厭煩，朝母親發火說急什麼急、又不是嫁不出去、也不是年齡很大，在家養不起我嗎？能吃多少飯？話一出口、口是心非的我有點後悔，我知道這不是母親的本意。母親的表情我不敢看，怕又看見母親的眼睛里滿是憂傷、無奈、勞累，還有那無盡的期盼。母親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的家庭不比人家，希望你早一點嫁個好人家，我的心裡也就減少一份負擔，看着你生活好我也會好受些”。我回頭推着自行車就上班去了，走在路上我哭了。我恨我的生父，我恨他，如果有他即使爺爺不喜歡我們，即使生活再困難也許不會感到自卑。這矛盾的心態有時好折磨人：即自卑又自尊、愛與恨。對幸福的渴望形成一種無形的壓力，在心中悄悄紮根，在我的心底總感覺有那麼一處是沉重的。有一次，我的姑奶病了，我買了幾斤水果去看望她，當看見姑奶家有許多營養品時，我把買來的水果悄悄放在一邊，沒有讓姑奶看見。離開姑奶家我流淚了，心疼姑奶生病，為自己只買了那麼點水果而難過。若大個家族只有姑奶讓我覺得是親人，是讓我感覺家族沒有拋棄我們的精神支柱。

　　我與春天總是有着微妙的感情，春天的記憶，春天的開始特別多。就是這個春天，我的愛情悄悄來臨，既平凡又曲折。我家的鄰居給我提親，是鎮上一戶人家，母親捎信讓我回家。當時我對相親的事很煩，總覺得母親好像急於把我嫁出去似的。回家的路上想以為他有可能來我家，可是，當母親說去男方家時，我特不高興。我最不願相親到男方家，倔犟不懂事的我和母親鬧彆扭，母親好言相勸，再去他家的路上我還有些任性。想想當時的我真不懂事。到他家，媒人對我說：“他家有多麼好、新蓋的房子、青年又好...."。可我一句也聽不進去。剛一見面看見他一頭烏黑髮亮的捲髮，特討厭。當時城裡有些時尚的男青年會去燙髮，我不喜歡男人燙髮。又加上我當時的心情，根本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一會我便要走，他的父母和媒人極力挽留，我還是回工廠了。那天母親在他家吃的午飯，他用自行車載着母親回家的。母親對這次相親很滿意，說他高高的個子寬寬的肩，坐在他的背後感覺那麼親切，好像一家人。過後媒人問我，我說不同意。母親也沒辦法，只是對我說他是那麼那麼的好。過了些日子他來廠里找過我，我沒有出去。又過了一段時間他又來找我，因為在宿舍里我不好意思當面拒絕他，就和他一起出去了，他和我一起去了離工廠不遠的電影院，我說不想看電影，說一會話我就回去，他說，電影票都買好了，不看就浪費了，就算朋友看場電影也沒關係的。看着他誠懇的樣子就隨他一起走進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在看電影時，因影片中傷心的片段而傷心的我好幾次落淚了。他對我說:“電影並非真實，無需那麼傷心”，可我還是忍不住的哭。電影沒有看完我便要回廠里，他只好陪我走齣電影院。進電影院時天氣還好好的，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路面上坑坑窪窪已積滿雨水，小雨還在繼續下着。倆人推着自行車就這樣走在雨夜的路上。我茫茫然的走着，不知道如何對他說，我們不合適，你以後別來找的這些話。此時周圍一片寂靜，只感覺到雨綿綿的落在我的臉上聽到我倆的腳步聲，這時聽見他說：“你的鞋子不怕雨嗎？走沒有水的地方吧！”。女人或許天生的容易感動，就短短這麼一句話忽然感覺有一股暖流湧上心頭，臉微微發燙。本來今天我答應出來是想告訴他以後不要來找我。見到他對我如此細心，一時又更不知如何開口。小雨一直朦朦朧朧地下着。快到廠門口時又看見他那討厭的捲髮，於是鼓起勇氣跟他說我倆是不可能的，請以後別來找我了。我的話剛說完，當時他就生氣了，抓着我的肩晃了一下說“你不後悔嗎？"我堅定地說不後悔。說完就騎車進廠里。心一直砰砰直跳，也許，被他剛才的舉動嚇着了。就這樣我倆分手了，他再沒來找過我。接下來的日子，只要我每次的回家母親就會說他怎麼怎麼好。在母親的嘮叨下，在我靜下心來時也覺得他人挺好的。之後，在生活、工作不順心的一段日子裡，有些說不清的想他。鼓足勇氣便與萍一起去他的單位找他，那會說不清的心裡，哪怕見他一面也好，不巧的是，當找到他所在單位時，他調到另一個單位了。我想我倆可能真的沒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