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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是兒童的淪落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兒童節那天是小區里最熱鬧的日子,所有成人的休閑健身場所都被孩子們佔了,大人們只能遠遠的站着,準備隨時出手,保護他們的孩子不受別人的欺負。其實兒童有他們自己的社會組織,在這個組織中他們是平等的,這一回你是警察,他是小偷,下一回就輪到他當警察,你當小偷了,在他們眼裡警察和小偷是一樣的。

  一個兒童無論走到那裡,不管熟悉還是陌生,都能很快找到他們的社會組織,並融入其中,不需要任何組織手續和別人的介紹。他們的組織專門從事逃避成人社會的管束,他們是天生的叛逆者,好像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破壞成人的規矩。他們把成人以為整齊的環境搞得亂七八糟,常常反穿着鞋,紐扣也不按着順序扣,以此來區別於成人的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他們潛於伏牆角草叢,他們在泥地里摸爬打滾,用水甚至小便和泥,捏成小人,把磚塊當成床,把啤酒瓶蓋當作碗,像上帝一樣,創造了他們眼中的世界。他們的領袖是自然形成的,不承認任何組織的委派。這些領袖多半是這個組織中把衣服弄得最髒的那些人。

  他們的眼光和成人不同,他們看到的是一些成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螞蟻,蝸牛。他們會為一隻死去的甲蟲悲傷,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和它們沒有什麼兩樣;他們的耳朵也和成人不同,他們對成人的呼斥、訓導常常裝聾作啞。他們能直立行走,但也喜歡趴着,說明他們熱愛土地,喜歡沒有拘束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因為他們是剛剛從天堂來到這個世界,所以我懷疑,他們的生活方式似乎更接近天堂。

  他們敢做成人不敢做的事,比如他們敢毫無顧忌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光着屁股,像禰衡擊鼓罵曹時一樣。他們敢想成人不敢想的事,比如把領袖的肖像拿來糊風箏。在他們看來,那不過就是一張紙。成人覺得很神聖的東西在他們眼裡也許就是廢物,而成人眼中的廢物,他們卻常常當作寶貝。

  他們在一起時不分彼此,一塊蛋糕大家分着咬,一根冰棍大家輪流舔,真正是有福同享。然而每個兒童都要告別他們自己的時代,走向成人。當他第一次撒謊時,就標準着他已經開始成長;當他懂得自私,把自己的餅乾藏着,不讓小火伴們知道時,他已趨向成熟;當他知道化錢,並知道錢的許多用處時,他離成人已經不遠了。當有一天我們看到這個昔日天真稚氣的孩子,變得風度翩翩,舉止得體,談吐不俗時,他就徹徹底底的淪落為成人了。

  我們常常期盼能夠“返老還童”,重新回到那個童心未泯的年代,那隻不過是成人在爾虞我詐中希望回歸那個純潔、無私、誠實的沒有猜忌的社會。童心只是一種境界,是成人社會的一面鏡子,成人永遠也無法返回了。成人能做的應該是寬容,並不要破壞現在兒童的社會秩序,給他們套上許多枷鎖,免得他們淪落為成人時感到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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