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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回家

手機:M版  分類:記事散文  編輯:小景

  回家,多麼普通的兩個字,多麼熟悉的字眼兒,多麼容易做到的事情。可是,我在回家的這條路上竟然走了漫長的三十二年。

  十年前的一個初冬,窗外飄灑着紛紛揚揚的雪花,十一月份東北的天氣總是和雪分不開的。我的親生父母和姐姐們多方尋找,找到了我,要來接我回家。

  我到單位后便和領導請了假,在辦公室里心神不安的等待着姐姐們來接我。用任何語言和所有文字真的難以表達我當時紛亂的心情。一個人在辦公室里來回的踱着步,一種焦慮不安的樣子。心裡在想:他們長的什麼樣子?我和從未見過面的他們會有共同語言嗎?血緣是相通的,感情上可以接受嗎?一會兒她們來了,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見面場景呢?總之想了很多很多。

  實際上,在我小時候,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且當時對他們有着太多的怨恨。對他們的看法有所改變是在我身為人母后,知道了十月懷胎的不容易,知道了做父母的艱難,也更知道了父母思念兒女的心情。這時候才明白了老人們常說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那句話的深刻含義了。

  姐姐們開了兩輛車來接的我,當她們走進我的辦公室的時候,我呆住了,沒有象我在她們沒來前想象的去熱情的和她們打招呼或者去握手,而是呆立在那裡半天沒說出話來。心裡想,這就是三十多年未曾謀面的姐姐,當時我的臉色異常的難看。還是二姐打破了尷尬的僵局,走過來擁抱着我說:“妹妹,我替父母向你道歉,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外面,委屈你了,對不起!走,我們回家吧!媽爸在家等着你呢!”當時我的淚不聽話的滑落了下來,此刻,我對老人的怨恨比原略來輕了一些。兩個姐姐拉着我的兩隻手,我非常木然的和姐姐們走出了單位的辦公樓,和姐姐們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的工作單位在城市的北面,父母的家在城市的西面,開車要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在車上,我一直是沉默不語,雙目凝望着車窗外,看着匆匆行走的人們,我的心裡想:這些人可能誰也不會象我現在的心情如此的雜亂無章吧!父母在家會怎樣接待我呢?見到了父母我應該說些什麼……在車上姐姐們告訴我回家的路怎麼走,以後自己回來走哪條路近一些,還向我介紹了一些家裡的情況。

  車緩緩駛入了家門口,看到一對老人站在滿地是雪院子里,蹣跚着向大門走來,這就是我的生身父母,這就是在我降生不到三個小時就把我送人的父母,這就是我三十多年來第一次見面的父母,父母用顫抖的雙手,把我擁入懷中,嘴裡念叨着“老姑娘回來了,我們盼了三十多年,終於回來了。快進屋,冷吧?”我坐在車裡是有空調的,而老人在院子里是站在雪裡的,他們不是更冷嗎?這時我對他們的怨恨又少了許多。

  在寬敞、明亮、乾淨的屋子裡,我與父母對面坐着,姐姐們坐在一邊。看着父母那寫滿人生歷史的滿頭銀髮,看着父母那寫滿生活滄桑的滿臉皺紋,看着父母那行走了漫長人生路的顫抖的雙腿,看着父母那勤勞了一生的乾枯的雙手,看着父母那望着我祈求我原諒的眼神,我積蓄在心裡三十多年的怨恨所剩寥寥無幾了,我的淚如山洪暴發一樣,傾瀉了下來。此時,我想鐵石心腸的人也不會無動於衷的。

  情緒稍稍穩定下來后,姐姐們就去忙着做飯,父親說:“多年來,第一次回家,必須吃頓團圓飯,我和你媽在有生之年,能見到你,死也瞑目了。”

  在我沒有看見親生父母和姐姐們之前,也經常想着見他們。每當我獨自徘徊在綠草如茵的江岸,聽着一些喜愛京劇的老人唱着《四郎探母》中楊延輝唱的西皮慢板“楊延輝在宮中自思自嘆”的時候,每當我在自己的寬敞的家裡聽歌手江濤唱流行歌曲《回家的人》的時候,每當我在幽雅的咖啡廳里聽薩克斯吹奏《回家》的時候,我就會很自然的有兩行濕淚輕輕的滑落,因為我曾經多想回家啊!此刻自己回家了,才體會到那些不能回家的人和回不去家的人的那種寂寥的心情。

  晚飯後,在我要回去的時候,母親說:“找到回家的路了,以後常回來吧!”依然是姐姐們把我送到了家。

  這就是我的第一次回家,三十多年,終於回家了。用《回家的人》這首歌做為我故事的結尾,因為我是回家的人。

  吹落了思鄉的塵

  卻吹不落額頭的紋

  走完了天下的路

  才想起回家的門

  追上漂泊的人

  卻趕不上漂泊的魂

  做完了想做的夢

  仍有顆思鄉的心

  多少年我不止一次地問

  遊子地心為什麼這樣地沉

  多少年我不止一次地尋

  回家的路上是否綠草茵茵

  人生是一粒種

  落地就會生根

  風吹年華地夢

  落葉總要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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