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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如狂草

手機:M版  分類:優秀散文  編輯:得得9

  愛是什麼?它是開在虛空中的蓮花,純凈,無塵。愛是神聖的,不可玷污的,它高高懸在我們的頭頂,把我們引向天堂。可又是卑微的,卑微到在塵埃里開出花朵。

  愛有大愛和小愛兩種,其實它們都是同時存在的。大愛如虛無的天空,包容一切,孕育一切,與道相同。小愛則包含親情、友情、人之常情和愛情等與人性相關的各種情感。

  此生最愛狂草,曾經到了如痴似狂的地步,後來因種種原因,擱下幾年了。做人需要悟,處世需要悟,寫文章需要悟,做草書更需要悟,那麼愛情也需要悟。

  反反覆復多次戀愛,也多次失戀。感覺愛情這個東西,還真說不清,道不明。佛祖說:“一切皆因緣。”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振眠,前世五百次回眸,僅僅可得擦肩而過。科學上說:這一切都是體內荷爾蒙作怪。可事情並不如科學上說得那麼簡單,為什麼五六十億人的世界,偏偏就愛上他(她)。

  有一句話叫:“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情為何物?太多的巧合,太多的不解,也太多的必然。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可有的人為什麼喝了無數瓢,還在喝?為什麼有的人一瓢都沒喝成,就已離開?水自流,瓢自漂,可那瓢與水的漂流又有多少能夠同步?

  常常看那燃着的燈燭,無數的飛蛾、小蟲,拼着性命往燈火上撞,無論如何也驅之不散。揮手散去,旋即又飛快地聚攏來,直至精疲力竭或被燈火灼傷而死。陷入愛河的人也往往如此,明知不可為,偏偏喪失理智,紛紛往火坑裡跳。任旁人怎麼勸說,都無濟於事。

  陷入愛河的人,不傻即瘋。那神情,就像撲火的飛蛾,狂熱,智商幾近於零。如果能夠理性地對待,那就不是愛情了,即使是,也淡而無味,有點變質了。

  被愛的丘比特神箭射中的人,一下子變了一個人。時而如瘋子般呆傻,時而如狂人狂熱,一句話上升到天堂,一句話又跌落在地獄。

  愛如岩漿,在地底潛伏;愛如火山,突然爆發;愛如潮水,洶湧澎湃;愛如地震,山崩地裂;愛如閃電,撕裂天空;愛如煙花,絢麗至極。有愛時,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失愛時,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有的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有的人世上只聞新人笑,誰人聽見舊人哭。甚至只把蒲扇扇新墳。

  可愛誰也琢磨不透,誰也把握不了,所以它是世界上最昂貴的東西,誰都想一輩子擁有它。愛如流水,可它何時又為誰真正停流過。

  常常想擺脫愛的輪迴,可又誰能真正跳出紅塵?那天堂與地獄的感覺,還是反覆徜徉。

  對愛情幾十年的感悟,我只說一句:愛,如狂草。

  為什麼說愛如狂草?

  那得說說狂草是什麼。

  歷史上最負盛名的狂草大師是唐代的張旭和懷素。

  史載:張旭草書得筆法,後傳崔邈、顏真卿。旭言:“始吾見公主擔夫爭路,而得筆法之意。后見公孫氏舞劍器,而得神。”旭飲酒輒草書,揮筆而大叫,以頭韞水墨中而書之,天下呼為“張顛”。醒后自視,以為神異,不可復得。後輩言筆札者,歐、虞、褚、薛,或有異論,至張長史,無音言矣。”

  意思是:張旭深得草書筆法,後來傳授給了崔邈、顏真卿。張旭說:“開始時,我看見公主與挑夫爭著過路而悟得草書筆法的意境。後來觀公孫大娘舞劍而悟得草書筆法的神韻。”張旭每次飲酒醉時就草書,揮筆大叫。將頭浸入墨汁中用頭書寫,世上人稱他為“張顛”酒醒后看見自己用頭寫的字,認為它神異而不可重新得到。後人評論書法名家,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臣、薛稷四人,或許有不同的意見,至於論到張旭,都沒有異議。

  杜甫詩云:“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出自-杜甫詩《飲中八仙歌》)豪放不羈,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那公孫大娘的劍器舞,恐怕也是天下獨絕,利劍拋擲數丈之高,還能穩穩插入劍鞘。可謂神人。張旭一悟而成就狂草。

  唐代韓愈曾贊道:“往時旭善草書,觀於物見,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之華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霆霹靂,歌舞戰鬥,天地萬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於書,故旭之書,變動猶鬼神,不可端倪。”

  其草書,時而若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時而似低昂迥翔,閃轉騰挪,變幻莫測,驚世駭俗。“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豁達瀟洒、坦蕩率真。這與愛情的痴獃瘋傻又有什麼區別?

  唐代狂僧懷素,湖南零陵人,與我同鄉,愛他以幾十年了。他是個“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風流和尚。年輕時與零陵城中頗多女人有染,是個心中有愛的性情中人。我想,那心中無愛的人,是斷然做不出狂草的,即使做,也不能出神入化。

  他性情疏放,銳意草書,無心修禪,飲酒吃肉,交結名士,與李白、顏真卿等都有交遊。他的狂草: “運筆迅速,如驟雨旋風,飛動圓轉,隨手萬變,而法度具備”。王公名流也都愛追捧這個狂僧。唐任華有詩寫道:“狂僧前日動京華,朝騎王公大人馬,暮宿王公大人家。誰不造素屏,誰不塗粉壁。粉壁搖晴光,素屏凝曉霜。待君揮灑兮不可彌忘,駿馬迎來坐堂中,金盤盛酒竹葉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後始顛狂。.......”

  他在《自敘帖》里道:其述形似,則有張禮部云:“奔蛇走虺勢入座,驟雨旋風聲滿堂。”盧員外云:“初疑輕煙淡古松,又似山開萬仞峰。”王永州邕曰:“寒猿飲水撼枯藤,壯士拔山伸勁鐵。”朱處士遙云:“筆下唯看激電流,字成只畏盤龍走。”

  敘機格,則有李御史舟云:“昔張旭之作也,時人謂之張顛,今懷素之為也,余實謂之狂僧。以狂繼顛,誰曰不可?”張公又云:“稽山賀老粗知名,吳郡張顛曾不面。”許御史瑝云:“志在新奇無定則,古瘦漓驪半無墨。醉來信手兩三行,醒后卻書書不得。”戴御史叔倫云:“心手相師勢轉奇,詭形怪狀翻合宜。人人慾問此中妙,懷素自言初不知。”

  語疾速,則有竇御史冀云:“粉壁長廊數十間,興來小豁胸中氣。忽然絕叫三五聲,滿壁縱橫千萬字。”戴公又云:“馳豪驟墨劇奔駟,滿座失聲看不及。”

  目愚劣,則有從父司勛員外郎吳興詩云:“遠錫無前侶,孤雲寄太虛。狂來輕世界,醉里得真如。”

  狂人,狂僧,狂草,世間之人為何如此追隨?

  愛與狂草,是何等的神似,痴耶,狂耶,顛耶,傻耶……

  愛如狂草,宇宙萬象盡在其中,喜怒哀樂,歌舞戰鬥,無不因愛而生。

  可以說,愛,也是宇宙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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