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的粘苞米

　　夏秋時節，正是農村苞米成熟的時候，每到這時，想起那剛剛定漿的粘苞米，總是有一種誘惑，那散發著清香，剛剛成熟的粘苞米，對於我們這些在城鎮生活久了的人來說，還真是新鮮，誘惑着你的食慾。特別是經過酷暑的炎熱，飲食對於人們來說，就像是一種負擔，吃什麼都是簡簡單單，食之寡味，唯有想起農村園子里的產品，在新奇感的誘惑下，食慾也有了擴張！

　　這個周日，吃罷早飯，早早地就出來了，是想趁早晨天還沒太熱，出去辦點事，車子剛行駛到市區，還沒來得及辦事，電話響了起來，一看，是早年在農村工作時的朋友二哥打來的，我趕緊接聽起電話，二哥在電話里先寒暄了幾句，接着就說：“你不是想吃粘苞米嗎？現在好了，來吃吧！”我一聽二哥的電話，心裡頓時高興起來，連推脫都沒有，立刻答應了。

　　其實，說起吃粘苞米，還是大約一個月前的事兒，那次，我閑來沒事，給二哥打個電話，問家鄉的粘苞米好了沒有，二哥笑話我，說還早着哪。沒想到二哥還記得，粘苞米剛剛好，就給我打來了電話讓我去。二哥還在電話里說，讓我多帶幾個我這裡的朋友去。

　　我事兒也不辦了，接到二哥的電話，心裡就有一種興奮感，立刻驅車又回到了家，來回這麼一折騰，也9點多鐘了，我趕緊聯繫幾個沒出門兒的朋友，一聽說去農村吃粘苞米，都是二話沒說，爽快答應了，已經出門兒去不了的，在電話里還有一些遺憾。這期間二哥又來電話確定我到底去不去，因為二哥就今天有點空，早點回家，能陪陪我們，知道我們確准能去了，好給我們掰粘苞米。

　　我們徑直來到二哥家，對於二哥的家我並不陌生，早年在農村工作的時候，常去二哥家裡，我最羨慕二哥家裡的小園子，整理得很別緻，各季節的應時蔬菜都有，很有農村田園的味道。等我們到這裡，二哥早已把苞米掰下來許多了，還給我摘了許多各種蔬菜，在走廊的過道里堆了一大堆。

　　二哥是個非常實在的人，比我大幾歲，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但辦事能力很強，不論哪個層次的人都愛跟二哥交朋友。二哥去年剛剛退休，沒退休之前，在村裡做支部書記和村主任，為村裡辦了許多實事，很受群眾的擁戴，就是鎮里的領導，也都對二哥另眼相看，因為二哥的工作，為鎮里也遮了許多風，擋了許多雨，承擔了領導布置的許多急難限重工作任務。

　　看到我們的到來，二哥很高興，更高興的還是二嫂子，忙前忙后給我們張羅着，嘴裡還總在念叨着：“就你呀，還沒有忘記你二哥，總來看看你二哥”。言外之意，我也聽出來了，就是因為二哥退休之後，以前的朋友來看二哥的少了，甚至不來了。其實，二哥這人我知道，退休之後就不願跟外界交往多少了，他心裡想的是怕麻煩人家，怕人家多心，就是我來，二哥也不願多找以前常在一起，仍然很要好的朋友，怕人家多心是讓人家請吃飯什麼的。當然了，也有一些人確實是人走茶涼了。

　　人退休了，並不是不願意跟朋友來往了，相反的，更希望有朋友常來看看，只是站在別人的角度去想，不想麻煩別人罷了。正因為如此，二哥退下來這幾年，我有時間依然去看看二哥，雖然有時只是一走一過，但每次去了，二哥都很高興，並一再挽留我吃飯。逢到年節了，妻子也跟我一起去二哥家看看二哥、二嫂子，始終沒有間斷。這也是讓二嫂子一直念叨我好的原因。

　　看到掰下來的一堆粘苞米，一起來的朋友也都很興奮，二哥是想讓我們帶回家去烀吃，在這裡只想宴請我們去飯店吃飯。對於農村的朋友們來說，吃粘苞米實在不算什麼事兒，但我們急不可耐，恨不得馬上就能吃到嘴裡！於是，爭論一番，是拿飯店烀，還是在家烀？二哥說飯店哪有時間給烀苞米啊！那我們就在家裡烀好了在拿飯店去吃。於是，大家動手扒苞米。粘苞米又大、又嫩，一個蟲子都沒有。二嫂子說：“園子里的苞米和蔬菜，都沒打葯，都是綠色食品，平時看見蟲子就用手拿，你二哥給別人幫忙，工作很忙，每天早晨4點鐘就起來侍弄園子”。其實，有多少沒有經歷過農村勞作的人，在食美味的時候，又知道其中蘊含了多少農人的辛苦啊！

　　二嫂子為了給我們烀苞米，忙得自己的事都沒去辦，我堅持自己烀，二嫂子硬說灶坑不好燒，其實就是不想讓我幹活。我把滿滿的一大盆苞米放進鍋里，添上水蓋好，二哥就帶着我們去了飯店，因為夏天太熱，就沒在家裡吃飯。來到飯店，二哥為我們點的都是家鄉的風味菜，在等待上菜的過程中，我心裡惦記着家裡的那一鍋粘苞米，估計差不多少了，我開車去家裡取粘苞米。二嫂子一再說再等幾分鐘，怕沒烀熟，我就耐心又等了幾分鐘。最後還是我等不及了，掀開鍋蓋，頓時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忙着用勺子撈上來一穗，燙得我忙用兩手來回顛着，嘴裡吹着，二嫂那邊撈着，我這裡卻急不可耐地啃了一口手裡的粘苞米，那清香、粘稠、甜潤的味道，沁入心裡，食慾大開。剛掰下的粘苞米，真是味道純正，與眾不同。當我把一大盆的粘苞米，端到大家面前的時候，都跟我一樣，每個人都挑了一穗大大的，啃了起來，嘴裡都是不斷地讚美着這手中的美味兒！二哥在那裡笑着看着我們狼吞虎咽的樣子，很是開心，自己卻不吃，我們讓他，他說不愛吃。其實，我聽二嫂子說，二哥也很愛吃，就是前兩天二哥看到粘苞米要好了，掰下兩穗烀了之後，才說，已經好了，該讓我來吃粘苞米了。二哥是想讓我們多吃些，其實這一大盆的粘苞米，我們是吃不了的。二哥的這種情義，讓我心裡很是感動，席間，我們也都很盡興，大家不免都多喝了幾杯，彼此交流着朋友間，那如同這美食，流溢着清香、具有粘合力的友情。

　　人們常說，沒有永遠的朋友，其實也不盡然。友情也是靠經營的，善於經營友情的人，才能體會到友情的珍貴和溫馨，才能使友情像這粘苞米一樣，越咀嚼、越清香滿口，越甜潤入心，越粘稠有親和力。入心的朋友才能走得久遠，舌尖和利益上的朋友，自然是不會久長的，也自然會是人走茶涼的。

　　大家說是來農村吃粘苞米，其實，粘苞米哪都有，這種情調和興趣，又豈止是一頓美食能夠讓人難忘的呢？蘊含在人心中的，還是朋友間的那種濃濃的友情，只有這種友情，才讓所有的一切，是那樣的清香，那樣的甜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