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談“會混”

　　馮夢龍《笑府·蝙蝠騎牆》里有一個故事：鳳凰過生日，百鳥都來祝賀，唯獨蝙蝠沒有露面。鳳凰訓斥道：“你在我的管轄之下，怎麼能這樣傲慢？”蝙蝠說：“我長着獸腳，是屬於走獸類。憑什麼要向你祝賀？”一天，麒麟做壽，蝙蝠仍舊沒有露面。麒麟也責怪它。蝙蝠說：“我長着雙翅，是屬於飛禽類。怎麼要向你祝賀？”有一天，鳳凰和麒麟相會了，互相搖頭嘆息，不勝感慨：“現在的世風太壞了，偏偏生出這樣一些不禽不獸的傢伙，真是拿它們沒有辦法！”

　　這個故事，使人們對蝙蝠的這種虛與委蛇、見風使舵的做法，常常不屑一顧、嗤之以鼻；其實，蝙蝠正是因為這種高明的生存之道，才能夠左右逢源、遊刃有餘。不是嗎？蝙蝠是翼手目動物，翼手目是哺乳動物中僅次於嚙齒目動物的第二大類群，現行生物種類共有19科185屬962種；除極地和大洋中的一些島嶼外，世界上到處都有蝙蝠。這足以說明蝙蝠能夠適應各種複雜環境，在各種環境中都能夠代代相傳，生生不息。同時，蝙蝠往往白天呼呼大睡，夜間見機行事，在動物們爾虞我詐的夾縫中，它們夜間悄悄飛出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東西，得到自己理想的佳肴，達到自己預期的目標，這不是運籌帷幄、足智多謀嗎？蝙蝠又具有回聲定位能力，能產生短促而頻率高的聲脈衝，這些聲波遇到附近物體便反射回來。當它們聽到反射回來的回聲，就能夠鎖定獵物及障礙物的位置和大小。這種不待靠近、便知凶吉的能力，又有多少動物能夠具有？可能正是因為這些因素，鳥中之王鳳凰和獸中之王麒麟也只好兩手一攤，搖頭嘆息。另外，說不定某一天，如果發生鳥獸之爭，它可能還要充當調停者，從中斡旋呢。

　　由此觀之，蝙蝠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佩服，雖然它們是不禽不獸的傢伙，但畢竟是天底下特別“會混”的動物。這正如現在的官場一樣，某人升遷或者轉任到更重要的崗位，人們掛在嘴邊更多的詞，不是說某某有能力，有實績，作風正派，而是說某人“會混”。或許就像蝙蝠一樣，儘管他們有可能是不禽不獸或者禽獸不如的傢伙，但是仍然能夠“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能夠“芝麻開花節節高”，這不是別的，正是“會混”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