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之行，孩之影

　　父之行，孩之影

　　一千個背影，一千種形態，唯有那身後追逐的腳步，

　　——形影不離

　　斑駁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散在地板之上，在長短錯落的光影間，偷渡着孩子氣的微笑，屋外樹枝上的白雪融化，形成的小水窪流光溢彩，被洗滌過的天空與團團白雲彷彿盡顯其中。樹影隨寒風拂過，搖動出更顯寂寥的聲音。

　　屋內的衣架上，掛着一件外套，四周瀰漫著一種蔥花香，輕淺到足以讓人忽略般與空氣融合，又好似濃郁到刺鼻般直上眉頭，暈染出夕陽下那個高大的背影，氤氳出一種無聲的愛。抬起眼瞼看向父親的那件外套，鋼筆與紙張的摩擦聲戛然而止，閉目，思緒隨這淡淡的香味悄然蔓延，沉澱出一個個片段。

　　每當冬天帶着一片肅殺走進這座城市時，隨之而來是屋子中一種說不清的氣味，直到一個晚上，父親端着菜從廚房走出，經過我身邊時，帶起一陣風，隨着風撲面而來的，則是一種“蔥花”香，我握住筷子的手停滯在空氣中。

　　因為母親工作繁忙，所以在廚房中忙碌的多是父親，父親的外套上沾染着一些“蔥花”的味道是不可難免的。看着父親轉而再次回到廚房的背影，彷彿與記憶中的某些片段一次次的重合了起來，是那麼的熟悉，我頓了一下，低下頭，眼眶有些發紅。突然發覺到，這樣的味道，這樣的身影不停的變換着形式在我的記憶中出現。

　　當夏天一路百花盛開着高調登場時，類似蔥花香的味道也不知何時從鼻尖消失了，說來諷刺，那時的我正埋在各種複雜的公式與習題中做着期末考試前最後的衝刺，這種彷彿無跡可尋的小事怎麼會被我放在心上呢。直到自己無意中看到父親從廚房走出來時剛剛換下的T恤，用手一摸，怔住了，心中更是像瞬間打翻了一地的調味料，鋪天蓋地的各種味道席捲着大腦。——那彷彿是一件剛水盆里打撈出來的衣服，被汗水浸泡的完全濕透了。

　　我垂下頭，有什麼東西滴落在嘴角，鹹鹹的。

　　那一次，我又紅了眼眶。到現在為止，我仍覺得父親的味道是那麼的清晰，又那麼的模糊，是那甜中帶鹹的蔥花味？還是某一次玻璃杯中溫熱的牛奶香？甜的，鹹的，苦的，酸的摻雜在一起；忙碌的身影，寬厚的肩膀，訓斥的話語混淆在一起。

　　——記不清也數不清了。

　　再看那夕陽下高大的背影，小小的孩童踩着地上細長的影子，恰次一米陽光，照進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