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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ing is such sweet sorrow (4)

手機:M版  分類:優秀隨筆  編輯:小景

  Parting is Such Sweet Sorrow(4)

  ——閑話:繼承、借鑒、創新(4)

  3 篇章(整體寫法、構思)上的借鑒

  晚唐詩人陸龜蒙《丁香》:

  江上悠悠人不問,十年雲外醉中身。

  殷勤解卻丁香結,從放繁枝散誕春。

  此詩感嘆丁香無人賞識,經過十多年的醉生夢死,現在要振作起來,活出精彩(后兩句意為;綻放蓓蕾,盛開枝頭)。

  宋人王安石《出定力院作》:

  江上悠悠不見人,十年塵垢夢中生。

  殷勤未解丁香結,放出枝間自在春。

  王詩與陸詩整體上極為相似,甚至不少詞句相同;真不知他是看着陸詩改動幾個字而做成的還是真的看見一株丁香而作?但王詩與陸詩表達的情緒正好相反,經過了十多年的官場生活,現已厭倦,要想活得輕鬆自在了。

  創新幅度較大的借鑒是杜甫的《月夜》:

  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

  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

  香霧雲鬟濕,清輝玉臂寒。

  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干?

  當時杜甫身在安史叛軍佔領先的長安,他若暴露身份,要麼死路一條,要麼出任偽職,成為“唐奸”,可見其處境之艱危。杜甫的妻兒當時在鄜州,他於在公元756年8月從鄜州趕到靈武(唐肅宗7月即位於靈武),欲去為平叛效力,不料途中被安史叛軍捉住帶到長安;他妻子根本不知道他在長安。明明是他自己獨自望月思妻,卻寫成他妻子在鄜州望月思念他(真如此,就該是“未解憶靈武”;當然,他妻子思念他也是人之常情),還說兒女尚小,不理解兵荒馬亂中母親的憂思。本應寫成:“今夜長安月,籠中只獨看”,因此,本詩純屬“假打”!但所抒之情之真、之切、之深,千古罕有匹敵!(自己身陷危城,生命旦夕不保,卻擔憂妻兒的安危;還“遙憐小兒女”不能分擔其母之憂思,其妻當然也無處傾訴,其心之苦可見;月下久站,霧濕了頭髮,寒了雙臂。這一切當然是詩人的想象:他怎麼知道她妻子站在月下想他,當時既不能上網,又沒有電話、手機)?

  宋代的趙萬年是郭靖的戰友,曾死守襄陽九十多天,擊退了金兵的進攻。他常年在外奔波國事,他想家嗎?且看《偶成》:

  一心憂國不憂家,掠面黃塵帶晚沙。

  郵傳不通音問隔,家人夜夜卜燈花。

  當時兵連禍結,他長期在外奔波,家人當然擔憂他,但該詩並非他家裡人所寫;他在外面“偶成”,其實是他偶爾想起家人而成此詩:自己思家卻說家人思己,兵荒馬亂中音信不通只好用燈花來占卜自己的吉凶禍福,與老杜之《月夜》如出一轍。

  然杜甫這種寫法,卻並非首創,來自於其祖父杜審言的

  《贈蘇書記》:

  知君書記本翩翩,為許從戎赴朔邊?

  紅粉樓中應計日,燕支山下莫經年!

  這位姓蘇的的才子文思敏捷,要到西北邊境節度使府去赴任,詩人寫詩送別,不說自己會思念他,盼他早日回來,卻從行者的妻子着筆:掰着指頭數日子,過了多久啊?還有多久啊?什麼時候該回來了啊?燕支山一帶相傳土肥水美,物產豐富,且盛產美女,老公到那一帶去工作,妻子之心如何?以此角度着筆,其妙無以復加。

  杜甫《月夜》,寫法上學其祖父,而描寫更加細緻,表現更加豐富,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現代最成功的整體上的借鑒:

  曹禺的《雷雨》!

  《雷雨》與挪威劇作家易卜生(1828-1906)《群鬼》故事情節、人物關係相似度極高,但《雷雨》的人物形象與《群鬼》不同,故《雷雨》是創新的劇本!

  各位有興趣者不妨去對照閱讀一下。

  4,最高境界的借鑒——風格上的借鑒

  本來,風格是不可能借鑒的,因為“風格即人”,是一個作家在藝術上走向成熟的標誌,是一個作家及其作品區別於其他作家及其作品的獨特因素,是一個作家獨特的品格、個性、氣質、修養、生活閱歷、及其獨特的人生感悟在其作品中的體現,不僅體現於選材、構思,而且更多地體現於其行文方式,即語言表達方式,因而讀者很容易從眾多作品中一下子把某位作家的作品找出來,因為只有他的作品才是這種味道。一個作家的風格愈是鮮明突出,其藝術成就就愈大。

  但有的人在青少年時代遇到某位前輩大作家的作品,引起了他及其強烈的共鳴,該前輩的個性、氣質與他相近,甚至其青少年時期的經歷也與他相似就更好,他崇拜這位前輩,熱愛這位前輩的所有作品,包括手稿、斷篇殘簡,隻言片語都使他着迷,他就會不知不覺地模仿這位前輩,久而久之,他的作品也會具有那位前輩作家的某些特色;當然,由於時代的不同,具體社會生活環境的變化,稟賦的差異,他的作品也必然會有自己的獨特因素。

  宋人王禹偁其詩學杜甫、白居易,其散文學韓愈、柳宗元,故其詩有杜、白之風,文有韓、柳之氣。他的《春居雜興四首》(其一):

  “何事春風容不得,和鶯吹折數枝花”,其子質疑他是否抄襲杜甫《絕句漫興九首》(之二)“恰似春風相欺得,夜來吹折數枝花”;他卻很自豪地大笑:“本擬樂天為後進,敢欺子美是前生”(樂天:白居易;子美:杜甫)。

  陸遊詩學李白、杜甫,被稱為“小李杜”。老舍先生是讀了不少英文小說受到啟發才開始寫小說的,老舍浸潤於英語的幽默之中,故他的小說有那麼一種英式幽默。

  這種借鑒可遇而不可求,須有內外因巧合之條件,且是長期“養氣”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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