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並快樂着

　　謹以此文獻給那逝去的往事。

　　我一直相信自己是一個快樂的人，自信而樂觀，跟我接觸的人無不認為我活得快樂自在。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孤獨無助。也許，命里所在吧。我從來不相信命運，我認為一切靠自己努里奮鬥，所以我一直腳踏實地為心中夢想艱難而行。回顧自己三十多年的人生經歷，我無法找到恰當的詞藻對自己做一個評價，引用白岩松的一句話：痛並快樂着。

　　求學篇

　　出生在農村是我無可奈何的選擇。不是家裡太窮的緣故，也不是父母的愚昧，我8歲才開始讀小學一年級，沒有幼兒園的環節，倒是直接感受了讀書是那時唯一的快樂。村小的路總是彎彎曲曲，下雨的時候總是泥濘坑窪。我依然記得瘦小的我頭戴斗笠身披蛇皮口袋做的雨衣一路跌跌撞撞朝學校爬行。每天我起得很早，但每次到學校我發現自己已經遲到。老師愛理不理，沒有處罰我什麼，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那時覺得老師是對的，得道懂道在我之前嘛。每天的課總是很無聊，不是大聲讀就是算着一些很簡單的加減法，其餘時間就是躲貓或跳繩，不過還能換會一點童年的快樂。那時的天空很藍，閑暇時我仰望天空不斷的問自己：將來會幹些什麼？也許智力開發太晚的緣故，小學成績一直不好以致父親總是拿木棒打我。在痛膚之後，我深深地明白了好成績是普天下父母的最愛。幸好我們小學只讀五年，不然多難熬呀。那時考上初中也算鳳毛麟角。父親終於笑了，因為我居然能夠考上初中，他也可以在其他人面前炫耀一盤。

　　進入初中后，我才發現自己一無所知。幸虧遇上了我一直佩服的張運富老師。開學第一天他給我們講了很多很多，只記得學語文要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真的，在我心裡烙上了一個很深的印記——-多讀一點書。一有空我就找來我也不清楚的書猛看，結果一不小心把家裡的線裝本《水滸傳》給讀了，武松林沖就在我腦海里翻滾。有時我就覺得自己是一個替天行道的英雄，常常站在家後面的山坡上大聲喊叫。後來按照時代的安排我又讀了金庸和梁羽生的武俠小說，緊接着瓊瑤言情小說在懵懂的心裡種下了對愛的渴望的種子。

　　初中生活就像鮮花開放一樣美好，說過就過去了。成績一直平平，不過父親很少打罵我了，有時還會跟我談談心。其實我何嘗不希望自己成績更好一點呢？

　　高中生活改變了我一生。雖然那時沒有國重省重的觀念，但考上大學是進入高中的第一念頭。我開始放棄一切可以玩耍的機會，拚命讀書，每天記單詞背歷史忙的不亦樂乎。我似乎要三年如一日。94年高考如期而至。我真的害怕失敗，但還是失敗了，就差8分考上一個專科。那年的暑假我不敢出門也不想出門。我怕遇見所有的熟人甚至父母。父母在吃飯的時候總是嘆息，我的淚水奪眶而出。我決定補習一年，彷彿就是拿青春賭明天一樣。高四生活無顏無色，但為了夢想我只能忍受。有一天暴雨如注，同學們都呆在教室里。突然我發現一個瘦小的身影在窗前晃動，那是母親。她穿的很差，頭也沒有梳，背着一個竹背簍。真的，我怕同學知道那就是我母親，虛榮心在燃燒。我悄悄跑出去對着母親一陣吼叫，她沒有生氣，說給我帶了一點炒鹹菜，還有十多個雞蛋。天啦，這就是天下最好的母親。我哭了，但不願意在她的面前。那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考上了北京大學，然後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衣錦還鄉，那場面，那歡樂……95年高考我只考了一個專科，家裡人很高興。因為那時專科就算了不起了。儘管距離自己的夢想有千里之遙，不過走進了大學校園也算聊以自慰了。

　　大學生活似乎平淡而短暫。因為高中的艱辛，所以進入大學后我就變本加厲享受那曾失去的快樂時光。電影院和錄像廳是我長期蹲守的地方。我在這裡認識了周星馳劉德華也認識了施瓦辛格。現在一談到他們，我幾乎如數家珍。時間就在片刻的歡愉中溜走，到了大學的最後一年我猛然發現自己要畢業了竟然什麼都沒有學到，我就要做老師了，今後怎麼面對學生？於是我每天早出晚歸出入於圖書館，真的應該學點東西了。人就這樣奇怪，在大學最後的幾個月里，我居然把現代漢語詞典看完了，把古漢語和現代漢語通通學了一遍。我還讀了八本世界名著。我做的筆記有五本。呵呵，我感覺到自己很有貨了。

　　畢業後分配到一所有高中的學校教初中，不甘心就教個初中所以就拚命奮爭，後來就教了高中，一直到現在。

　　愛情篇

　　這也算愛情，我一直在笑自己。

　　其實在初中時我就在潛意識裡喜歡一個女孩。她坐在我的前排。她家就在街上，條件自然比我家好多了。那是有零食吃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她每天都會帶一些好吃的零食到班上。她每次都會給我一點。印象最深的就是小白兔奶糖了。有一天下午放學清節大掃除，教室里就剩下我和她了。她突然跑過來對着我哭。我一時不知所措。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子對我哭，我一介窮書生而已。我趕忙退步。她哭着說，她父母離婚了，她判給父親。最讓我傷心的是她要隨父親轉學到廣元。氣死我了。我也沒有安慰她，只說掃完地，我要回家割豬草，回家晚了要挨打。說走就走，結果第二天她就沒有來了。看着那空着的位置，我心裡也空牢牢的。其實我心裡沒有愛情的觀念，只是在那貧瘠的年代我覺得物質的豐富至少能滿足心裡的空虛。所以在我的記憶里一直難忘那顆小白兔奶糖。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去看看她。

　　高中時我不想有愛情，因為有夢想。但有些東西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也許是讀文科的緣故，總想寫點什麼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一寫就累積成厚厚好幾本。我知道那些文字只是我個人的情緒發泄而已，沒有想到坐在我後邊的一個女孩很喜歡我寫的那些文字，還在不同場合稱讚我文筆如何如何。我也沒有放心上。文科生總是愛幻想。每當黃昏，雲霞滿天時我就想，這時有一個天使在身邊該多好呀，共賞晨昏，共度日月。那女生的賞識讓我在枯燥的高中生活中倍感輕鬆和愜意。我知道自己的人生路漫漫，自己肩上的重擔，不敢朝愛情這個角度去妄想。我只有壓抑自己，不敢去接受那女生的好感。高三畢業那年的五月，正是最緊張的日子，雖然五月的鮮花遍地，誰也無心賞花。就在這關鍵時刻，我病倒了。由於家庭困難，不敢奢望住院，只能在家慢慢療養。那段日子感覺天空就是黑的，地球已經停止了轉動。一天下午，我站在家後面的小山坡無聊，突然聽到一個女生說道，你好點了嗎？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她。真的沒有想到。那天下午我彷彿覺時間流轉太快，剎那間就是一萬年。我記不住對她說了些什麼，但我很勇敢的表達了我對她來訪的謝意。她總是笑，一口潔白如玉的牙齒。真的第二天我的病竟然好了。我飛也似的跑到學校，最想見到她。當我走進教室時才發現只留着她的空座位。原來她南下打工去了。其實她的成績很不錯的，為何？不會是在躲避我吧？我還沒有向他表達我的愛意呢。她留了一封信給我：我的夢想在遠方，雖然讀書是一條路，我決定了走一條打工之路。記得來看我。相信你，今後很有前途。讀着這些文字，怎能不為之心動呢？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沒有見到她，也不知道她是否在遠方找到夢想？人生就在失之交臂中度過，但有句話說得好，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